黑暗空間李牧原已經進入過許多次了，但這一次似有些不太一樣。

    沒有了那漫天星辰，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有人似在低聲囈語。

    那聲音乍一聽像是個老男人的聲音，仔細聽又覺得其中混入了許多雜音，男女老少，高亢低沉皆有。

    這聲音聽起來很不舒服，李牧原只覺得渾身上下彷彿被無數隻手摸著，身上骨頭好像被刀子颳着！

    十分不自在。

    好在李牧原屏息靜氣之後，大致聽出來了聲音傳達的意思。他手上的玉環已經功德圓滿，可以換做獎勵。並有兩種選擇，一種是當下立刻兌換，獎勵是此刻的碎片……一種是需要等待……

    聲音十分模糊，許多片段都完全聽不清楚。特別是第二種獎勵，一說到這裏，就有陣陣刺耳的蜂鳴響起，完全聽不出來。

    並且伴隨著蜂鳴聲，有一種奇怪的誘惑感泛上心頭，好像有人在蠱惑他等待，選擇第二種！

    “等待，等待……時候未到……”似有人在囈語。

    不過真心玦一燙，那誘惑感覺就完全消失，心底只剩一片清明！

    李牧原心底苦笑，他並不是很明白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這就是劍仙秘寶？不過只要他不選擇，就完全沒有退出黑暗空間的跡象。

    “我選……第一種！”

    沉思片刻，李牧原在心中迅速決斷，不管如何，他相信真心玦不會騙自己。

    李牧原的聲音迴盪在黑暗空間裡，四周的黑暗如同水波一樣起了大片大片的漣漪，如同鏡子破碎一樣出現了條條裂紋，黑暗一寸一寸的剝落，露出真實的世界來。

    霧氣瀰漫。

    李牧原一根指頭都動不了，他的意識好像被抽出來，懸浮在頭頂上，與身前那柄古劍逐漸建立起了一種淡淡的聯絡。

    李牧原在心底數著數，約麼過了一百八十個呼吸的功夫，他纔對身體恢復了控制！

    古劍帶著強烈的虛幻感，似真似假，如夢似幻，靜靜的漂浮在他的面前。李牧原一握住劍，立馬腦海中就浮現了古劍的名字。

    虛。

    虛的劍柄不用力的話，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如同石頭一般的材質，但用力一捏，就有些軟，好像在握棉花。

    滴！

    一滴雨落在了虛之上，虛似乎凝實了一些，又似乎是錯覺，李牧原立馬感到一股真氣匯入體內，滋養著他的丹田！

    輕輕一揮！沒有消耗任何真氣，卻有一道青色的劍氣破空而去，劃破迷霧，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好劍！真是好劍！”李牧原由衷讚歎。忽的，他意識到了什麼，回身處迷霧已起！只能看清腳下的路，風起和錢曾早就不見了蹤影。

    “我在哪？你們在哪？”李牧原呼喊兩聲，只有空曠的迴音，無人應答。他也沒有辦法，只能憑藉一點模糊的記憶，在這劍冢之中摸索著孤獨前進。

    “咦？”風起疑惑的看著前方：“剛纔還能看到他站在這，走過來怎麼人就不見了？”

    剛纔李牧原好像失了魂一樣向前走，任由他們兩個怎麼叫都不答應。

    在這迷霧中走失可是一件要人命的事情！雨水有滋養丹田精神的作用，風起已經稍微恢復了一些，就和錢曾順著記憶去找李牧原，結果看到李牧原的身影，走過來卻又不見了人。

    “這他孃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風起罵道：“這賊老天下這麼大的霧！還讓不讓人活了！牧原！李牧原！你去哪啦！”

    “爺，不管怎麼着，罵老天爺不好！會遭報應的！你快賠個不是！回去再到廟裏上兩炷香……”錢曾碎碎念道：“要我說啊！咱們就不該走，在原地等著就行！誰知道那位大爺是不是有內急，找地方入茅廁了？”

    “人家不想讓你見，咱們還能找的著？不如原地等等，興許一會就出來了，現在倒好，咱們也找不到路了。”

    想到這裏，錢曾一拍大腿，居然真的大喊起來：“李大爺！李哥兒！我這裏有薰了香的綢布！比那凍硬了的石頭好用多了！你喊一聲，我就給你送過去……莫害羞！都是大老爺們！一根藤上吊個瓜，都一樣！”

    風起哈哈大笑：“你這樣一喊，若是真的，他更不敢出來了！咦！”

    風起低頭一看，腳下出現了兩條岔路，兩條路方向完全相反，也不知道通往哪裏。

    “你聽到沒有，似乎有喊殺聲！”風起靜心聽著，好像有一點打鬥的聲音，又像是隻是風聲而已！

    錢曾聽了半天，也沒聽到什麼，狐疑的看著風起：“哥哥你血才止，還是坐下來休息會吧！我爹年少時殺過豬，跟我說血放多了就會發蒙……”

    風起怒道：“去你的！那是殺豬！不管了，爺爺我就要順著這條路走？總要去找一找！你是如何打算？要不你走那邊，咱們分頭去找！”

    錢曾打了一個寒顫，四下看看，迷霧之中好像隱藏著什麼野獸在窺視著他們，他死死的抓住手裏的韁繩，道：“我還還是在這裏等你吧！爺，你要是找不到人就回來！這可是龍驤山！咱們要是走錯了道，撞到皇陵裡，可就會被做成陶俑！在土裏埋一千年！”

    風起笑道：“你這嘴！怎麼這麼多話！你就在這裏等著吧！俺去前面探探路，若是他先回來了，你們二人就在此地等俺！不要走動！”

    風起辭別了錢曾，順著一條岔路不斷向前，拐過一個彎，那喊殺聲終於變強了。

    風起跟著聲音走過去，腳下突然一滑！順著一個巨大的斜坡滑了下去。

    風起一頭扎進一處灌木之中，摔的七暈八素，渾身傷口疼的要死！

    從灌木裡掙扎出來，風起卻呆住了，眼前已經沒有迷霧！回首看去，那迷霧只在龍驤山上，別處全無！他剛纔應該從後山處滑了下來。

    喊殺聲已經十分清晰。

    風起喘息一口，順著小道往前走，往北一拐！

    在龍驤山後，居然還有一處戰場！只是這處戰場的主角並不是人類！

    十數個足有三四丈高的巨大金人守衛在山坡上，金人雕刻的栩栩如生，手持黃金大戟，正與一群野獸正在瘋狂交戰。

    那些野獸形態各異，只是全都體型碩大，且數量眾多！金人雖然強悍，殺的血流成河，但在絕對的數量優勢上卻漸漸敗下陣來。

    風起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聽到熟悉的聲音。

    “他孃的還是你們這群孫子！”

    之前在山坡上被野獸圍攻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沒想到此處再次相遇！

    簡直是緣分啊！

    已經有了殺敵經驗的風起沒有正面上前，他悄悄的摸走，順著笛聲向前。很快，他就在一處樹洞裡找到了一個正在吹笛子的小姑娘。

    小女孩也就六七歲的模樣，看見風起過來，嚇了一跳，猛地在樹洞裡跳將起來，腦袋卻撞在樹洞頂部，一下子暈了過去。

    “這麼小？”

    風起有些猶豫，要是像之前一樣是個胖大漢子，他非要把對方腦袋拍進肚子裡面去！可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他怎麼也下不了手！

    “弄這麼小的孩子來幹這事！也不知道丟人！”風起憤然跺腳，摸了摸小女孩的鼻息，將她手上死死攥著的笛子踩碎，將她綁在樹上又解開。

    “算了算了！你們不要臉，爺爺還要臉！”風起呸了一口，順著其他的笛聲繼續向前摸……

    正在與金人交戰的野獸群中，突然起了一陣騷亂，有一些原本悍不畏死的野獸突然清醒過來。四面八方的血肉徹底嚇掉了它們的膽子，掉頭迅速逃竄……

    不多時，這樣的潰逃就已經發生了三次！武人那邊終於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時，一批野獸突然放棄了攻擊金人，開始撕咬周圍的同伴！而在不遠處，風起騎著一頭巨牛跳入戰場，在他的背後，是一個快要被繩子勒死的漢子……

    “哎哎哎，不能停！你怎麼不吹了！再吹一會！爺爺就放你走！吹不動了？那就算了，就隨著爺爺一起殺敵……”

    “阿秋！”

    錢曾打了一個噴嚏。

    此時正是寒冬臘月，一年之際最冷的時候，往年此時，錢曾都在自家的小屋裏。用銅爐子燒著火炭，燉著火鍋，鹿肉熊肝，哪塊肉哆嗦吃哪塊！

    好不美哉！

    那是何等的享受！

    可是今年……

    “阿秋！太冷啦，太冷啦！要不挖個洞，用葉子避避寒？算了，這地凍得比石頭還硬，還不如點個火鍋……”錢曾不停的唸叨著，突然腳下大地一陣劇烈的顫抖，讓人站立不穩，四面樹木搖晃欲墜！

    “地龍翻身？”

    錢曾嚇的腿都軟了，身邊的戰馬不斷嘶鳴，示意他趕緊走，可他腿軟的不行，根本邁不動步子。

    一隻手突然提起了他，將他塞到馬背上，錢曾還沒回頭，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後傳來：“走走走！快走！還愣著幹什麼！你快騎馬！”

    “李大爺？李大爺！對對對！快跑！咱們快跑！咱們去哪？”

    “管他的，你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