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女人心
“真壯士也!”
皇帝由衷讚歎道:“真是逍遙豪傑,真正神仙。李兄,你多不如他!”
李牧原道:“我也快去了!不過還是送你一程吧。”
皇帝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哈哈!那可未必……”
狡黠之笑很快就消失無蹤,皇帝正色,對著剩餘的地仙道:“諸位辛苦!”
其中隸屬於朝廷的地仙齊刷刷的跪了下去,剩餘一部分江湖門派中人,神色也有些拘謹。
剛纔大戰之時,他們都還沒有兼顧其他,此時戰鬥過後,他們才感覺到一絲絲極度驚人的氣息正從開灤殿的廢墟里洩露出來。
每一絲氣息都超過了他們的想象,甚至只要用神識稍微靠近,就有種毀滅的氣息。
既然殘留的氣息都有如此之力,那麼就表示邪魔強到了這種程度?
那戰勝其的李牧原呢?
是不是已經開的天門?
在李牧原的身上,此時有種莫名其妙的氣息正在散發出來,他好像隨時可能飄離這個人世之間,卻又被釘子牢牢的控制在了地上。就好像一隻巨船在水面上漂浮著,細細的錨索已經不足以控制,隨時可能斷開。
“脫離人間!以成正道!若是按照我門中的《太府實錄》上的表示,這已經接近地仙十階了!這還是人嗎?怎麼可能進步如此之快?”
“吾皇萬歲!”
很多人都從皇帝的身上察覺到了異樣,只是李牧原在前,卻無人敢說,只能躬身拜服在地。
宮門開啟了,大量甲士、文臣衝入了宮內,許多文臣看著那破碎的開灤殿,當即就痛哭不已。
“諸位!”
皇帝笑道:“殿沒了,可以再建!何必如此傷心!只是可惜我大徐忠烈,在這幾年內被邪魔近乎屠殺殆盡!可惜可嘆可悲!還好留下了你們這些苗子,天下興旺,還有指望。”
“陛下!”
一位頭髮全白的老者連滾帶爬的湊到皇帝跟前:“請陛下移步光明殿!召叢集臣,昭告天下!告訴天下之人,九州真正的主人回來了。”
殿前跪著的冷曉飛有些不自在,他也不知道為何突然一股不舒服就頂了上來,這老臣的句句話,都好像是刺中了他的心一樣。
“蘇大人!你這是作何居心?應先讓陛下休息調養,確保身體無礙纔可!昭告天下,豈能草率?這皇宮上下,到處都是屍首、殘骸,豈能承載社稷神器?”
冷曉飛還沒有說話,張梓玉卻搶先開口,蘇大人似有意見,只是看了一眼默不作聲,彷彿擎天之柱的李牧原,也不敢多話,只得叩首道:“張大人說的是,臣考慮不周!還請陛下先休息片刻!臣去召集禁軍、將領給陛下請安。”
冷曉飛冷冷一笑,這人倒是大徐的鐵桿忠臣,只是可惜,忠誠之中帶有一絲圓滑!畢竟太過剛烈的那些,都已經死了。
他也恭聲道:“還請陛下先去休息!臣等這就打掃皇城!”
蘇大人不敢說別的什麼,只能微微應諾,皇帝也不惱怒,反倒是微笑道:“朕的身體出了很大的問題,不過也沒什麼,天下事大,朕豈能只顧自身?這樣,明日早朝,朕就在光明殿召見群臣!對了,蘇大人,你下去寫幾封信,讓那些反王都派個兒子過來見禮!嘴上的臣服誰不會說?其侵佔我大徐土地,可是貨真價實。”
皇帝的聲音變化的很快,最初的幾聲還是朗朗雄厚之音,到了末尾就只剩了一絲嬌柔之氣!皇帝無可奈何,只能嘆了一口氣。
她隨手將頭上的簪子拔下,甩一甩烏黑秀髮,嬌聲道:“李兄,可否陪著朕走走?”
李牧原啞然失笑:“可以!正好我也將這裏的髒東西清掃一下。”
皇帝掩嘴輕笑:“那你先行,我跟著吧!我已經好久沒有自由自在的走過了!這感覺,真是太好了。”
李牧原也不推辭,徑直去了,皇帝小步跟在他的身後,行走之間,盡顯女兒姿態。
“諸位仙人!”
皇帝一走,張梓玉立刻站了起來:“我已經命令士卒,打掃城中還算乾淨的客棧,準備了些許酒菜!諸位還請移步休息片刻!諸位有功於社稷,陛下和王爺定然有所酬謝!至於戰死的諸仙,方在在宮外張某已經擬好了摺子,定當以國士之禮葬之,其妻兒老少,國家定當養之。”
張梓玉態度謙和,不卑不亢,大有宰執之風度。群仙都沒有意見,唯獨蘇大人微微變色。
安排好了群仙,張梓玉又喝令道:“甲士何在?將這個罪人壓下去!關入天牢之中。”
幾個如狼如虎的甲士撲上來,壓住諸葛晏兵的胳膊拽起!諸葛晏兵雖然還有不少地仙之力,卻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實實的被甲士帶走!
“哼!為虎作倀,某定要讓你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冷將軍何在?”
“在!”
“你協同諸軍,清掃洛陽,屍首分辨,該安葬的安葬,該花錢的花錢!並且羅列出名單,讓家人能夠有所尋覓!”
“喏!”
“李智辰何在!”
“在!”
“你組建警衛之軍!防止宵小之徒作亂,另外清點城中文策,典籍!不得有缺!”
“李守黑何在!你帶三千精兵,掃蕩洛陽周圍,若有賊寇不服,即刻殺之!”
張梓玉其實根本沒有丞相之職,不過他一條條道來,無人敢說半個不字!他也有能力,將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蘇大人一直保持著微笑,待到張梓玉安排完畢,撫掌笑道:“張大人果有經天緯地之才,在下佩服!佩服!”
張梓玉眼神中有失望一閃而過:“蘇大人謬讚了,下官這安排,可還妥當?若有不足之處,儘管指出,下官定然無有不從!”
“哎!哪有什麼妥當不妥當的!我看好的很!就算是前朝智多星再世,也多不了什麼了!我年紀長你幾分,叫我一聲老哥就行了!老哥我還有陛下交代的要事,本應該立刻去忙,只是這老哥我年紀大了,怕處理不好,張賢弟過來幫忙可否?”
對於張梓玉而言,變臉似乎是種本能反應,剛纔還一臉傲意,此刻卻又全部舒緩下來。
他臉上的褶皺消失不少,面板也光滑細膩,看起來年輕了很多,事實上他與蘇立國蘇大人乃是同年。
“這就不必了,蘇大人之才,些許小事定然手到擒來!不過這宮中百廢待興,我們二人在宮中走走,看看有什麼還需要籌備的。有些事情皇帝不說,我們卻要想在前頭。”
蘇大人連連點頭,兩人彼此寒暄著,好像是最為親近的朋友。
至於劍拔弩張什麼的,早就消失在九霄雲外了。
兩人攜手在這宮內走著,看著殘破不已的宮室,以及究竟不散的血腥味,兩人都蹉嘆不已。
“哎!”蘇大人嘆氣道:“這有幾年了?這才幾年!就成這個樣子了!我記得先帝爺在的時候,這宮室還有些許氣派,有些皇家氣象。你看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就算是城外的亂墳崗,也要比這多一分生氣!這天下也是一樣啊,再也折騰不起了。”
張梓玉跟了李牧原很久,自然知道這所謂的先帝到底是什麼東西,他也聽出了蘇大人的意思,不過他卻不以為然,反倒是岔開了話題:“陛下的罪己詔你看過了嗎?”
蘇大人肅然起敬:“陛下之心,情真意切!坦然而承認幾過,可謂是古今罕有。”
張梓玉道:“本來天下皆以為陛下昏庸,陛下在文淵書院一席話,再加上這罪己詔,才讓真相大白!可謂是不破不立,破而後立!這國家與人,都是一個道理。”
他隨意一揮手,揮斥方遒:“王爺之前曾經囑託過我一句話,蘇大人可願聽之?”
說到李牧原,蘇大人肅然起敬,恭聲道:“願聽王爺教誨。”
張梓玉冷笑一聲:“這京城傳承千年,雖然無比繁華!但是繁華的背後全都是無比深邃的黑暗!”
蘇大人聽了一愣,他環視四周,豔陽高照,哪有半點黑暗?他想要反駁上一句半句,卻又說不出話來,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可是真實存在的。
“那……依張大人的意思是?是不是該建設什麼神壇、法廟已鎮之?”
“這黑暗連皇帝都能腐蝕,豈是神壇、法廟這等小物能夠鎮住的?”張梓玉不屑的說道:“要我看,只有兩個字——遷都!”
“啊!”蘇大人驚愕萬分,卻見張梓玉微微一笑:“不過,這只是下官的淺薄之見,不值一提!咱們說點當下之事吧!這宮裏荒涼成這樣,總不是個辦法!皇帝身邊總要人伺候!太監、宮女可都不能少?”
“這些人該如何處理?王爺在南方之時,不喜奢侈,也沒有什麼人能帶過來。您說,該如何是好?”
蘇大人將心底的不安壓了下去,他話在嘴邊嚼了幾遍:“這事兒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只是要從長計議才行,您之前說的是,總要小心些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