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寒章！”這個名字讓安河南的隊伍中起了一陣騷動。

    原因無他，這三個字在大徐的分量太重了。

    這是一員富有傳奇色彩老將，在戰場上廝殺了近三十年，為大徐的創立立下了赫赫戰功！小說上的傳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故事之精彩。

    單騎救主、百兵破萬騎、陣前罵死敵將……

    只不過……

    這員大將前半生不是很得意，而立之年也不過是一個看門小兵而已！在隨皇帝起兵的時候，就已經近四十歲了。

    待到解甲歸田時，他已經半邊身子埋進棺材裏了。這麼多年下來，此時的王寒章應該已經近乎百歲高齡了。

    他的傳言在前些年還有，大多都是老將被人攙扶著，去給族裏的牌坊寫字之類的。甚至還有傳言說他早就癱了，在床上下不來。

    只是……眼前的這個老者雖然鬚髮皆白，但卻精神抖擻，手持精鋼長刀如若無物，胯下駿馬亦不敢欺其老！服服帖帖的聽從主人的指揮。

    “王寒章！”

    安河南並沒有將他當成敵人，而是帶有一分恭敬的問道：“老將軍好！老將軍可有什麼指教？”

    “呔！”王寒章的吼叫聲中氣十足，他抹了一把鬍鬚，叫道：“某今日就要替先帝，教訓你們這些逆賊！你們這些逆賊深受吾皇平定亂世之恩，不思報答也就罷了，還敢謀逆犯上，真是一群不忠不孝之徒！老夫今日就在此，問問你們的良心何在？”

    “老將軍口舌伶俐，果然名不虛傳！”掄起辯才，一百個安河南也不是王寒章的對手，他索性不與分辨，指著王寒章的雜牌軍笑道：“與老將軍交手，乃是人生一大幸事！還請老將軍回去向朝廷請命，派一隻正兒八經的部隊過來，某定與老將軍大戰三百回合。至於糞叉子鋤頭什麼的，耕田還可，並不適合上戰場。”

    安河南的部隊皆轟然大笑，他們快速的變幻隊形，擺出了一個進攻的三角陣。頓時雜牌軍中就一陣騷動，甚至有人從騾子上被甩了下來。

    大笑聲更響了，王寒章卻充耳不聞：“老夫殺你，還用精兵？”

    說著他居然一個人拍馬而上，雜牌軍中不知道是誰吹動了號角，那些畏畏縮縮，明顯是農戶臨時組成計程車兵居然在號角聲中發起了衝鋒！

    “好氣勢！”安河南讚歎一聲，立刻叫道：“攻擊！攻擊，不要留手！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騎士們轟然衝下，他們本就佔據高處，而且無論是戰馬、還是士兵素質，全都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僅僅一個衝鋒，就將敵人的陣型沖垮，並滅殺近百人！

    只是……

    也就這樣了。

    這些農戶，甚至農婦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和力量。他們被沖垮之後，居然悍不畏死的立刻圍了上來，將騎兵黏住。

    他們每一擊都在拼死，幾乎就是用自己的姓名換去一次攻擊的機會！這是最無奈的攻擊方式，卻十分的有效。

    很短的時間內，騎兵居然出現了不小的傷亡。

    而王寒章更是將安河南壓的喘不過氣來。

    他無法想象，對手居然是一個年近百歲的老人！

    這簡直匪夷所思，對方的體力、身體素質、反應力居然全都在他之上。

    “就算是有真氣修為再高，也不至於這樣吧！”

    交戰三個回合，安河南身上就多了兩道傷口，對方的刀實在是太沉了、太鋒利了。輕而易舉的就能斬破他的盔甲！

    要不是安河南自身武功極高，在間不容髮之際做出了最合理的閃避，早就被王寒章斬於馬下了。

    王寒章怪叫連連，手上的大刀揮舞如風。他的頭髮炸了起來，甚至將木簪頂落，而他的頭顱上似乎不斷的有血滲出來。

    每一次揮刀，都有大片的血跡灑落。

    王寒章對自己身體的情況完全不做理會，他的刀越來越沉，甚至隱隱有龍吟聲響起。

    “王將軍！”

    安河南拼死架住對手的刀，大叫道：“你果然厲害！只是你就算勝了又如何？你的那些農戶兵能活下幾個？再者昏君無道！老將軍你不知道嗎？”

    “他們那些人，都是退下來的老兵，在陛下莊子裡幹活的人！他們聽說你們這些叛賊出入無人之境，就想站出來，讓你們瞧瞧我大徐軍是不是無人！生死之事，我們這把年紀了，都早就看淡了！”

    “至於你說陛下？你好大的膽子，陛下心懷仁慈，普濟天下，豈是你這樣的人能夠理解的？看刀！看刀！我這就將你斬於馬下！”

    見安河南居然敢說皇帝的不是，王寒章登時大怒，揮刀如魔……

    此時此刻，在戰場不遠處的一處小山上，李牧原正在看向這邊。

    “劉大人，你看，龍氣反撲了。”

    劉梓玉居然跟著李牧原出現在了這荒郊野嶺，他聞言向遠處看去，真氣運在眼上，只見一片修羅戰場。

    他倒吸一口涼氣：

    “好厲害！好厲害！不過這龍氣不是都被皇帝抽走，融為一體了嗎？”

    “我對龍氣也是一知半解，現在經過研究，這才瞭解到了一些。龍氣以地脈為主，皇帝抽走的也就是這部分，本有十成龍氣，他抽走九成！剩餘的一成也不至於現在崩潰，只是國運大減而已！”

    “這地脈真氣，是地方官府的重要支撐，所以當我軍大勝，我趁機點破此地最後的地脈之後，各處城寨官府就散了心，我軍攻城略地，幾乎戰無不勝。”

    “但是龍氣九成為地脈，實際上還有一成為人心。”

    “這人心之氣隱於無形之間，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只有當地脈龍氣崩潰時，才逐漸顯露！歷朝歷代衰敗之時，滅亡之際，多有能臣良將出來力挽狂瀾，就是這個道理。”

    “這王老將軍，在戰場上殺敵無數！對大徐的江山定鼎大有幫助，本來就是龍氣之爪牙！現在地脈受損，剩餘的人脈龍氣自然而然的就聚集到了他的身上。若是我猜的沒錯，他前幾年已經垂垂欲死，只是始終咽不下那口氣！這就是龍氣感覺到了不妙，強行留人而已！而這幾年他如起死回生般，牙齒脫落重生、面板重有光澤，這亦是龍氣所為。”

    “今日他來此，點起家中老兵，阻攔我軍！劉大人，你看是不是又重頭再來，重拾河山之意？”

    劉梓玉深思片刻，漸覺毛骨悚然：“果真如此，如此且為之奈何？”

    劉梓玉熟讀諸家學說，政事、農事、工事都信手拈來。甚至兵事也有見解！只是眼前所遇之事，龍氣沉浮，已經超過了他的認識。

    李牧原笑道：“敵之英雄，既是我之敵寇！我雖然沒有禍亂天下之心，但是也有匡扶清明，重扶乾坤之意！在我達到目的之前，也只能破之了。”

    “人道變化多端，不為龍氣所喜！除了人主之外，其餘之人皆不能被龍氣長久附身。”

    “難道這王老將軍，乃是新一代人主？”

    “並不是！”李牧原道：“恐怕龍氣聚集在他身上，是有別的想法！這座小山上有王老將軍祖先陵墓！我給你點出一看！”

    李牧原輕輕一跺腳，山坡北面頓時烏雲驟起，電閃雷鳴中，隱隱有龍吟聲響起。

    在李牧原眼中卻看得更加清楚，有一條巨蟒盤旋在山坡上，頭顱在雲間，尾巴卻深深扎進地中。

    到了他這個境界，世間萬物皆露本相，不用修行，也是一等一的風水大師。

    “龍氣以這墳為基礎，聚在王老將軍身上，是想借助王老將軍成長！無論王老將軍勝也好，敗也罷，廝殺之中的氣息會使這巨蟒化蛟！之後的龍氣再落於王家子侄之輩上。”

    “龍氣可開化心智，之後是出個將軍、英雄、公候，就看那人的造化了。”

    李牧原冉冉道來：“這人定然有力挽狂瀾之舉，想必以後在青史上也會有位置，只是我卻不允許。”

    平靜的五個字。

    卻宣判了一人的命運。

    劉梓玉只見李牧原身影化風，直衝那巨蟒而去！巨蟒咆哮一聲，如臨大敵。

    轟！

    一道雷光轟然落下，劉梓玉雙目流淚，看不清楚。待到他再睜眼時，雷霆已消，就見巨蟒已經被斬落了頭顱，重重的砸在地上。

    一瞬間，似有山崩海嘯，萬物崩卒之異象。

    只是劉梓玉眨一把眼睛，卻又一切如初，那處小山坡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李牧原從天而降。

    “成了？”

    劉梓玉問道。

    “沒有，還差最後一步！”李牧原的臉上露出了有些愧疚的表情：“老官兒，別怪我！這也是為你好！”

    劉梓玉還在思索，李牧原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有什麼好怪的？他忽的眼前一花，就見一個巨大無比的蟒頭從天而降！

    李牧原輕輕巧巧的伸出手，一把將蟒頭接住。

    “入！”

    他將血淋淋的蟒頭朝著劉梓玉的身體裡一塞，蟒頭張開血淋淋的大口，朝著劉梓玉咬了過來。

    “這是……”

    “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