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恢復
梧桐原。
老紀正在耕作。
別人的耕作是按照四季來分,春耕秋收冬藏。這是老天爺的定律,就算是南國也只能在這個定律上稍微活動一分。
而對於老紀而言,這定律就是用來打破的。
梧桐原的土地極其肥沃,幾乎可以說撒上種子,什麼都不用管就能活!老紀正在試驗,這種肥沃若是再添上一層,能否將上天的規矩定律打破?
他調變了肥料,撒到泥土中去,試圖用肥沃的過分之土,將種子從深眠中喚醒。
只是結果似乎並不圓滿,種子倒是醒了,不過長勢完全與春日沒法對比。
都半個月了,依舊是軟綿綿的小秧,看上去沒有什麼起色。
老紀也不氣餒,他依舊每日前去檢視一番,甚至將泥土捻在口中,細細品嚐。
“如何?”
老陳博士踩著地壟而來,笑道:“改變天時定律,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吧!”
老紀笑道:“事在人為!或許不可能,但總要試試才知道。”他拿起一塊土放在口中,慢慢的咀嚼著,目光極其沉重。
良久他說道:“還是不行!味道有些酸重!我以為這莊稼與人一樣,都喜歡精細滋味的美食!什麼時候我能用肥料將土壤變成大宴之味,估計就成功了。”
陳博士有些好奇這理論,他也蹲了下來,拿起了一塊土放在口中咀嚼著:“有些酸!有些臭!這味道與你的目標還天差地別啊!等等,你用的什麼調肥?”
老紀理所當然的說:“肥料一法,在於創新和古技相互結合!不能拘泥,也不能過分創新!這肥乃是我自創的神仙水。黃豆一斤,發酵三日、草灰一斤,攪拌為水,再加上油渣、石灰……”
老陳點頭道:“這都是肥田之物,不錯!只是這味道怎麼如此古怪?有些像……”
老紀繼續道:“然後再加鳥糞半斤,人尿一桶,與塘泥攪拌……”
老陳登時大怒,使勁吐了一口:“你這人,怎麼那般無恥!怎麼那般無賴!居然……居然……”
老紀尷尬一笑:“我還未說,你就先嚐了。再說了你這讀書人覺得噁心,我這種地的一輩子與這些東西打交道,在我眼裏比黃金美玉還好!”
老陳博士無奈至極,卻見到老紀又尋了一塊地,捻起了一點土在嘴裏,非常認真的嚼著,並拿起本子記下味道。
他心裏覺得好笑又覺得有些可敬,只是再可敬,他也要去找杯水漱漱口了。
只不過忽然之間,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田地在微微的顫抖著。
“老紀老紀老紀!”陳博士三步並作兩步,趕到老紀身前,使勁的推了他一把。
“你看看,你看看!”
老紀吃驚的站了起來,看著眼前的異象,下巴都快驚掉了。
他田裏不知發生了什麼異變,所有的莊稼都開始瘋狂生長!轉眼之間就已經成熟了!
老紀的眼睛頓時紅了,這不管是什麼情況,都為他前進的道路提供了啟示!只不過他高興的盡頭還沒有散去,成熟的莊稼居然開始枯萎,種子灑落在地上,再次吐出嫩芽……
轉眼間迴圈四五次!而老紀也發現了異象:他的田地之中,隱隱有一股青光從地底射出!
他也是地仙修為,立刻就感覺到了這光之中蘊含的恐怖能量。
“我等速速後退,不管什麼異象,先離遠點再說!”老陳博士規勸一聲,老紀卻充耳不聞,他一咬牙,竟然將手伸向前,試圖用自己的真氣擷取一段青光回來!
只不過他的失敗來的太快。
也不知是他的舉動引發了異變,還是時辰到了,只聽一聲轟然巨響,青光的濃烈程度瞬間膨脹了百倍有餘!甚至直衝天際!
咚咚咚!
整齊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難道是敵軍透過這種詭異方式潛了進來!”被掀飛十幾丈,栽進泥土中的老紀一個翻身跳了起來,大叫道:“陳博士,速速退走……”
嗚……
遠處已經響起了號角聲,梧桐原一項是李牧原的心腹之地,防衛極其森嚴!在青光出現的瞬間,集結的號角聲已經迴盪在空曠的原野上。
有人踩破青光而出。
那人身著一身甲冑,而且從甲冑的質量上來看,明顯是大徐軍的樣式!並且甲冑雖然有些老化,卻是最精銳的一種!
能穿這甲的,最起碼是中級軍官!
“大徐軍!”
老紀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準備,只是,在青光中走出的卻是一顆花白的“頭顱”。
一個老兵。
又一個老兵。
老紀將沸騰的真氣生生按下,他不相信大徐軍在強行潛入之後,不派最精銳的部隊,而是會派一些老兵進來。
老兵越來越多,老紀也越看越不對勁,他揮揮手,示意縱馬趕過來的軍隊不要輕舉妄動。
這些老兵自發排成佇列,站的整齊。
他們的頭髮大多已經花白過半,臉上充滿了年齡刻下的符號。甲冑和兵器更是多有破損和腐朽,不像是要上陣殺敵的兵刃,倒像是傳家的兵器沒有妥善保管,被時間侵襲了一般。
“他們是誰?他們的眼神中似乎沒有戰意!”老陳博士悄然來到了老紀的身邊,輕聲說道:“他們為什麼出現在這裏。”
沒有人回答他們的問題,倒是老兵們在不斷的增多。梧桐原計程車兵們雖然沒有發起進攻,卻在外圍已經佈置好了弩箭,並且不斷的調集增援前來,甚至方小石都趕了過來。
“好濃郁的生命氣息!”方小石與梧桐原的土地合二為一,在這片土地上,他能夠感受到更多的東西。
“他們身上帶有一絲別樣的氣息,似乎隱隱被這方世界排斥!他們到底來自於哪裏?”
沉默的老兵們看著遠處的弩箭和包圍,並沒有任何的異動,只是他們也沒有鬆開手中的兵刃。
“到底是什麼情況?”
所有人的心裏都在問。
此時青光似乎耗盡了,開始慢慢變的淡薄起來,變成了點點熒光逐漸的消散在天地之間。
“住!”
一聲輕呼突響。
本已開始消散的熒光迅速凝聚,須臾散去時,一棵參天巨樹出現在了原地。
李牧原從巨樹上一躍而下,拍拍安河南的肩膀。
“沒事了,一群久久未歸家之人而已!弄點吃的,讓他們休息一會吧!”
安河南向來對李牧原的話近乎盲目的聽從!他立刻開始指揮士兵散去,並很快弄來了大量的糧食,甚至趕來了幾百頭豬。
只不過雖然士兵們散去了,卻依舊有兩隊騎兵在外遊曳。李牧原知道這是應有之事,也不以為過。
“這些人是從哪來的?”
老紀靠近了李牧原,小聲問道:“剛纔你做了什麼?快與我說說,那青光真是太過神奇了,居然有催化莊稼生長之用,這是什麼功法,你可要教教我!”
“這啊……”李牧原苦笑道:“這可不是什麼功法,這是我從另一界抽來的生命之力罷了。等等……”
他隨手一揮,斬下了一節樹枝,放在手上龍飛鳳舞一陣雕琢,很快就製作出了一隻手臂。
“安河南,你過來!”李牧原揮揮手,將正在忙碌指揮的安河南喚了過來。
“怕不怕痛?”
安河南大叫道:“死都不怕,豈會怕痛?主公有何差遣,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牧原笑笑:“可別說,痛苦比死亡,有時候要難受多了。”
李牧原搖頭道:“哪有那麼多事,來,將上身衣服脫了!”
安河南不明就裏,卻立刻照做。只見李牧原將木雕成的手臂放在他的斷臂處,比劃了一會,又削掉少許……
“家中今年收成如何?女兒有多大了?嘖,那小丫頭……”
李牧原胡亂的說著閒話,安河南一板一眼的回答著,卻也有些好奇。
忽的,李牧原似乎覺得木雕手臂已經可以了,手指輕輕一戳,一點銀光打進了木雕之中!
安河南大叫一聲,只覺得自己的斷臂處如有烙鐵在上面烤著!他悶哼一聲,牙齒緊咬,卻依舊在回答李牧原的問題。
“回、回主公的話,下官家中收成尚可,地總十七畝六分,收谷三石……”
痛苦越來越強,木雕上似是生出了無數的觸鬚,正不斷的鑽入到他的身體之中!安河南話終於說不出來了,只不過就算如此,他依舊咬緊牙關,一聲痛都不說。
“這是……這是……”老紀和陳博士看著李牧原的動作,目瞪口呆。李牧原衝他們一笑,一掌拍在了安河南的後背之上。
“合!”
安河南終於忍耐不住,一拳錘在地上,大叫一聲!
只是痛苦再也沒有來襲,一陣清涼無比的舒爽感覺反倒是漸漸從丹田處泛了上來,更重要的是,他斷臂之處,此時傳來了一陣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我的手?”
木雕而成的手臂,此時已經長在了他的身上,除了顏色稍微深沉一點,似乎與正常手臂沒有什麼區別。
“還有幾個月就過年了。”李牧原擦了一下額間的汗:“就不給你發賞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