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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網羅乾坤

    “計劃進行的不錯。”

    河洛城一處府邸裡,李牧原正在批閱公文。

    在很多人的眼裏,他似乎是個迷。

    不知失蹤了多久,不知多少人暗中查訪他的蹤跡,卻依舊一無所得。

    有些人認為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認為他已經超脫。

    這種議論隨著他離去的時間越來越長,就越來越讓人相信。

    誰知道他回來了。

    神兵天降,一舉挽回了河洛城的危局。

    可接下來他的表現就奇怪了。

    他在河洛城外呆了六天,一直等到城牆修好。

    這期間,他的表現十分奇怪,光明正大的發文各處,不允許任何下屬前來尋他!反倒是要求各部原地不動,保持原有計劃。

    按理說,國君歸朝,第一件事就是要群臣拜見,重新確立權威。李牧原卻反其道而行之,讓很多人不理解。

    沒有人會將他當做傻子。

    有些人察覺到了特殊的味道。

    “真是煩惱。敵在暗,我在明,內部不清理乾淨,剩下的事情談何也做不痛快。衛蜜劍雖然盡心盡力,可……”

    “主公,這幾日真是精彩。”

    黑暗中,一個人影正在狼吞虎嚥,吃飽喝足之後,他淡然說道:“主公的這位下屬倒是勤勉,只不過作為特務頭子,只是勤勉是不夠的!甚至勤勉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對了,主公要我找的那個人已經尋到了,確實奇妙,十二歲的孩子,卻奸猾的像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

    “好,不說他!難難難難啊!其實他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星盤一方面提供幫助,一方面想將我的一切情報機關都吃的乾淨,衛蜜劍能夠給我立下一二分,已經算是功績了。”

    “這是自然,只不過以後可不能這樣了!皇帝瘋了,將軍多離心,就靠特務治天下!沒有一把鋒利的刀,怎麼能橫掃乾坤?我先幫主公盯著點吧。”

    “海潮,你不是志在軍伍嗎?這可是個泥潭,陷進去就拔不出來了。”

    “主公這番話,我死也值了。只不過這個位置太重要,主公暫時只能信任我,畢竟主公手下光明正大的好漢名士有,這種齷齪勾當,卻不擅長。”

    李牧原嘆氣,人生在世,多不由己。就連他如今已經摸到生死之邊,有一人拒萬軍之力,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他的性子。

    吳海潮之前,一心想從個小兵做起,有一天光明正大的帶著兵殺回洛陽,重新光耀他吳家的門庭。誰知道他與李牧原討論了一夜,卻發現李牧原現在最缺的不是什麼將軍,而是一把隱藏在黑暗中鋒利的刀。

    “你我謀劃之後,我回來的很有意義,很是時候。接下來,就該拔釘子了。這些釘子埋的太深,已經刺入骨頭裏麵了。”

    李牧原說著,拿起一本卷宗:“你看看,你看看。玉川縣令死了,說是意外,偶感風寒。驍勇校尉死了,說是箭傷發作,又是意外。還有這李曾存,乃是為我們四處購買錢糧的商人!這個人可是能抵一千兵!每年給這邊運來多少糧食、鐵錠?結果呢?喝酒落船而死?又是意外意外。”

    “意外意外,哪有那麼多的意外。一次叫意外,是天災,兩次叫意外,是福運終了。三次也叫意外?那就是人禍!

    你再看看,少陵野老也死了,吃牛肉吃多了撐死?笑話!簡直是笑話!你不知道少陵野老是誰?寫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那個!有名的文士,富有才學,不是那種書包子!這可是我這裏最好的種子了。看到沒有,不光是現成的苗圃要給我砍伐乾淨,就連未長出來的種子也不放過。”

    李牧原將卷宗摔在桌子上。

    “這是要抹掉一切可能啊。”

    “是,這就是朝廷的作風,只要是潛在的可能,誰管他無辜與否?”吳海潮道:“主公命各部按部就班,只以文書傳遞資訊,不得覲見,恐怕已經打亂了無常的部署!您又不往回走,讓他們心裏更是沒底。只不過這還不夠。”

    “我知道。”李牧原揉著太陽穴道:“下一步要清理一下,不光是我們有問題,星盤恐怕也有問題吧!要不然無常就算是再厲害,星盤就能全無半點反擊之力?是不作為還是不想作為,哪一個都不行!”

    “還有,我們動作要快,桃源的一幫老人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千里迢迢啊!這可都是國之重器,絕對不能有所閃失。我們在他們來之前,起碼先將伸出來的爪子砍一砍。”

    “我知道!”吳海潮又吃了一口,翻身走窗戶出去,臨走前他甩下一句話:“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無常的行事方式……”

    一片黑暗。

    過了許久,李牧原才重新點起了油燈。

    在他的桌子上有幾封信。

    這些信大多都破亂不堪,有的上面還有層層血跡、指甲抓撓的痕跡,顯然這些信都有幾分不同尋常。

    信來自於南方諸城的各個角落。

    來者差異很大,什麼樣的人也有,但信的內容卻出奇的一致。

    筆跡、人物、事情都不一樣,唯獨其內包含的東西……

    情。

    “動之以情。”

    “皇帝好狠的心。無常,好狠的一把刀。”

    人只要活在世上,就會與其他人產生交集,就會有刻骨銘心。

    有些刻骨銘心,會長久陪伴人左右,有的則會逐漸變成記憶。

    而皇帝就將這些記憶在時間的長河中撈了起來,加以各種佐料,最終鑄成一把鋒利的刀。

    刀刺入人心。

    “這棋下的。要不是皇帝之前在地下被我抓住了痛楚,地上早就頂不住了。”

    李牧原心裏很明白,很著急。

    他不知道敵人有多少,不知道敵人隱藏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爲了消滅這些勾魂的無常,他要付出多少。

    消滅無常是必須要做的一步,必須做在所有事情之前,要不然一切都無從下手。

    “該怎麼辦呢?隱藏的太深,需要個誘餌才行。”

    “只是這個誘餌該讓誰去呢?該如何下手呢?”

    想了半天,李牧原還是沒有頭緒,這種無力感讓他覺得非常不好受。

    走出陰暗的屋子,吹著冷風,這才讓他好受了一點。他真想現在就化作一縷風,直上雲霄,遠離這所有的俗事瑣事,與……過個逍遙快活的日子……

    一掌拍在胸前,然後擦掉了嘴角的一絲鮮血。

    不可想。

    “國公,冷將軍求見。”門外傳來了侍女的稟告聲,李牧原應了一聲,就將手上的各類信件燒成了灰燼。

    他殺人,不需要證據。

    他的記性很好,記在心上的東西,不如他心裏記得清楚。

    推門走出,就看到侍女站在門口三步之外,而冷曉飛則站在十步開外,他抄著雙手,一身儒袍打扮,頭戴玉冠,看起來儒雅非常,一表人才。

    李牧原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冷將軍找我,可有什麼事情。”

    冷曉飛很是恭敬的施禮:“屬下想要告假。”

    李牧原微微有些驚訝,笑容更濃了起來:“可!”

    “國公……”冷曉飛臉上驚訝更濃:“眼下情況不對,國公就這樣放人?”

    李牧原哈哈一笑:“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過對你而言沒有什麼,也就是幾個混子而已!你有什麼事只管去,只是多小心一點!對了,你去幾天,我不能在這裏長待,還要你挑大樑。”

    冷曉飛呵呵道:“您要是不加最後這一句話,我還以為自己要沒命了。開玩笑,有個故人到了南方,我就去見一面,赴個約,也好了了心頭之事,習武之人都有心魔,我這就是去化心魔了。至於時辰,我也說不準,少則當日就會,至多不過三五日。”

    李牧原心中一動,有話差點蹦出口來,只是被他憋了回去。他心跳驟然加快,只是他修為極其深厚,完全表現不出來。

    “嗯……嗯……”話在嘴邊,結果卻變了樣。

    “可需要什麼?儘管開口。你我說不上生死兄弟,也算是知心的朋友,有什麼幫忙的,只管說。”

    “國公這話實在,有出塵的氣質!沒有什麼,去見個故人又不是上戰場,我就帶一葫蘆酒就行了。”

    李牧原點頭。

    “好,只管去。”

    冷曉飛哈哈一笑,衝着李牧原一抱拳,這不倫不類的禮李牧原也不在乎,揮揮手道:“快去快去!走完了我可就反悔了。最近正是忙的時候,剛有事要找你,你又溜了號!快去快去!”

    冷曉飛再不遲疑,辭行而去。

    李牧原眼看著他離去,站在原地久久不走,一旁伺候的丫鬟心裏都起了嘀咕。

    “國公爺,天氣寒冷,您回屋歇著吧?國公爺?國公爺?”

    “哦!哦?”

    李牧原愣了一下,揮揮手:“好,你下去吧。”

    回屋關門,依舊是無盡黑暗。

    點起油燈也不見光亮。

    李牧原提起筆,想寫點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始,拿起摺子,心中也一片煩躁。

    遲疑了半響,他從懷裏掏出真心玦來,就著燈光仔細看著。

    “真心玦啊真心玦,這次你不會碎吧?”

    光華流離,沒有一點瑕疵,只是燈光實在是太暗,真心玦上微微有些黑暗的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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