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寸草不生
救兵來了!
這黑甲騎兵李牧原可是見過的,曾大發神威將寒山派一行殺的乾乾淨淨,宛如神人的白九都可以說敗在了他們的刀下。
李牧原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雖然當餌的感覺不好,但總比送了性命強。
“這是哪的軍隊啊,怎麼連旗號都沒有,我從來沒有見過哩!”張攸攸小聲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朝廷的人!你幫我看著,我去把那個老博士拉上來!”李牧原不分由說,翻石而出,將到在地下**的太學博士抗在肩上。
剛纔曇花一現,被綁在樹上的俘虜最倒黴,不能躲避,幾乎死的差不多。可憐慕容鷹犬甩給李牧原的年輕學子,腦袋撞在了石頭上,已經無力迴天了。
李牧原渾身痠痛,走一步都呲牙咧嘴,可他咬住嘴唇來回竄了兩趟,竟然又救回來一個年輕人。
“我實在是走不動了,你幫我看看,咱們一行四人,剩下的那兩個去了哪?”李牧原一邊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邊不停的為奄奄一息的老博士揉著胸膛。
“你別急,這麼黑的天,我怎麼能看見!等等,你來看看,那個是不是?”
李牧原趕緊爬上岩石,順著張攸攸指的地方看了過去,正瞅見風起狼狽的從個土堆裡爬了起來……
“風……小心!”
一個黑甲騎士縱馬掠過,不知是為何,抽刀順手劈在風起的脊背上,風起大叫一聲,順著斜坡栽了下去。
李牧原剛要去救,不知道藏在哪的馬無相沖了出來,扛起風起頭也不回的撒足狂奔,方纔的黑甲騎士竟然一路追了過來。
“難道是認錯了?把我們當成武人了?”李牧原正在心中思索,就當黑甲騎士掠過慕容鷹犬的殘兵之時,長刀一揮,兩顆人頭頓時飛了起來。
如果是風起、馬無相這些人還有可能被認錯,畢竟武人也不是三頭六臂。但慕容鷹犬和她的手下身穿軍甲,一看就是朝廷之人,怎麼可能認錯?
“莫非,這些騎兵不是朝廷所有?”
一種莫大的恐懼泛上了李牧原的心頭,慕容鷹犬還在那裏傻站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手下活過了埋伏,怎麼會死在自己人的手裏。
黑色的刀刃落下,就宛如夜色侵蝕了生命。
面對刀刃,慕容鷹犬茫然的抬起頭。
當!
一劍飛來,擋住了致命一擊,接著一人如風掠過,抓起劍,扛起慕容鷹犬就跑。
刀刃落下,滿堂紅。
李牧原嘴角滿是鮮血,牙齒幾乎咬碎,後背火辣辣的疼,他也不敢停下,急促的馬蹄聲如催命的鬼,只要他動作慢上一步……
又是一刀。
逃得生天的馬無相看的目瞪口呆,李牧原扛著一個人,居然跑的比馬還快!雖然有地形的原因,可這也太誇張了吧!
“還不救人!”
張攸攸手上沒有兵器,就抓起石頭,鋪天蓋地朝著黑甲騎士打將過去,絲毫不在乎自己這邊是否暴露。
黑甲人和武人們殺的天昏地暗,這邊追的李牧原上天無處。
李牧原本來真氣就被坑的乾乾淨淨,全憑一股猛勁在奔跑,早就精疲力竭。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越跑越輕鬆,體內的真氣竟然有一點復甦。
“為什麼!”
被李牧原抗在肩上慕容鷹犬淒厲叫著。
迴應自然是隻有一刀,刀落,這次沒有砍到李牧原,而是斬斷了慕容鷹犬的些許髮絲。
“放我下來!”
“別鬧!”李牧原氣的不輕,刀都落下來了,還問為什麼?這後有追兵,身上還有搗亂的,這該怎麼跑!
“放我下來!”
慕容鷹犬拼命掙扎,讓李牧原根本沒有辦法保持平衡,正好踩在一塊石頭上,踉蹌一下,就向前倒去。
“嗖!”
一隻黑箭紮在了他的肩膀上,李牧原只覺得肩膀處一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好在真氣運轉,麻癢感消失的十分之快。
剛纔要不是慕容鷹犬帶著他摔倒在地,這一箭,射的就是他的頭顱。
慕容鷹犬摔在地上,對著黑甲騎士抬起一隻手,她手下藏著小小機栝,拇指一勾,白色羽箭連珠射出數箭。
另一邊張攸攸竟然帶著馬無相沖了下來。風起暴起偷襲,突然撲出,將黑甲騎士從馬上拉了下來。
“摁住他!”馬無相慘叫一聲,這黑甲騎士的馬居然會咬人,在主人和風起在地上滾動扭打時,它連咬帶踹,把馬無相逼得叫苦連連。
張攸攸沒有武器,不知從哪弄了一塊長布,找個機會,當做繩索硬生生的纏住黑甲騎士脖頸。
似乎暫時逃出生天了,這時李牧原才覺出自己背後火辣辣的疼來,肩膀雖然不麻了,卻鑽心的疼。
“我上去幫忙!”李牧原持劍逼上,他從小打架,看的清楚:只要再添自己一人,這黑甲騎士就沒有掙扎的餘地。
就在勝負即將定鼎之時,黑甲騎士竟然抽出一隻手來,五指成爪直向虛空,只聽一聲霹靂聲,掌中雷光大現!
“不好!”
李牧原剛叫出聲來,黑甲騎士一掌錘在地上,雷光帶著一股強勁的衝擊如網擴散,風起第一個被掀起來,倒飛數丈!
張攸攸被電網掠過,如遭重擊,渾身電火花不停閃爍,身子一軟原地栽倒下去!
五指握緊,又一錘!
黑甲騎士身體竟然憑空立起,雷網交織跳躍,連在甲上,恍如天神下凡,在這黑夜裏格外顯眼。
一拳,雷如長矛,刺向了張攸攸。
沒有多想。
李牧原卻自然而然的學出了魯乙七刺人的一擊。
什麼勝負,什麼目的,什麼恐懼,全都拋在腦後。
碎玉上寒氣閃閃,宛如一塊冰凌。
刺!
李牧原的劍從左胸入,貫穿。
這一擊本來可能要不了人命,但黑甲騎士遭到重擊,竟然還有力氣,兩臂合攏拍在李牧原身上,電光大作,痛的李牧原再也把持不住,下意識向上一拉。
劍拉破黑甲,斬斷肋骨,將對手削成兩半。
噗通!
黑甲騎士倒在地上,傷口處全部被冰凍住,竟沒有一滴血流出來。敵人上半身摔倒在渾身焦黑的李牧原身前,麵甲脫落,露出一張滿是驚愕的年輕面孔。
或者他認為,自己的一擊本來可以收走李牧原的性命,或者同歸於盡。但李牧原也不知道,自己竟然連黑甲騎士的真氣都能吸收,讓雷霆一擊減了大半,這才活下命來。
李牧原渾身焦黑,唯有胸前的真心玦電光閃爍,李牧原輕輕一握,電光消失無蹤。
“原來是你嗎?”
“你竟然殺了他!”
主人一死,咬人的馬立馬逃跑,馬無相這才得了空,喘得一口氣。
他渾身青腫,右臉上有巨大的牙印,看起來慘的非常,不過在場也就只有他一個人能動了,他講所有人一一拖到一處岩石後面。李牧原勉強恢復了些,取出崔如海給自己的傷藥給眾人敷上。
張攸攸也恢復了一點,抱著頭蹲在那裏,慕容鷹犬坐在一旁,呆呆的眺望遠處的戰場。
“你怎麼了。”李牧原拍拍張攸攸的腦袋,張攸攸猛地抬起頭:“沒事。”
淚珠擦乾了,就沒事了。
“我們該走了!不管怎麼着,他們打完了,我們就跑不了了!”風起勉強回過一口氣來,立馬說道。
“走!那兩個太學之人呢!”李牧原知道風起說的十分正確,夜色正濃,只要他們找地方一藏,根本無處尋找。
“好像在那邊!我去看看!”馬無相道。
“等等!”
風起突然一把按住了馬無相,馬無相丈二摸不著頭腦,就見不遠處的黑暗中流火突然劃過,接著就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一聲聲瘋狂的笑聲迴盪在夜空裡,就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賊子竟敢殺人!老夫跟你們拼了!”
慕容鷹犬似乎突然有了精神,沒等眾人反應,抽刀就撲了上去。
“這笑聲,似乎十分熟悉。”李牧原環視四周,眾人幾乎各個帶傷,馬無相更是躲躲閃閃,心中就嘆了一口氣。
“兄弟我去救人!你們快走!”風起哈哈一笑,居然站了起來!
他心愛的彎刀斷了一半,臉上血汙、泥土粘做一團,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當他站起來的時候,身材卻無比高大。
“無相,你帶著她快跑。”
李牧原已經想起了笑聲的主人,他扯著步子向前,每一步都劇痛無比,速度卻越來越快。
“月圓夜,正是殺人時。”風起掏出一個扁了的酒壺,喝一口,扔給李牧原:“兄弟我先上。”
酒液辛辣,卻暖心腸。
遠處雷光交織,劍氣蓬勃。
京城處,突亮起了一道熾目白光,瞬息掠入九天,如劍仙乘劍朝天厥。那一剎那,整個世界如同白晝。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停了下來。
滿臉通紅,拼死向前的老博士。
一臉猙獰持刀奮不顧身,似乎洗淨茫然的慕容鷹犬。
豪情、兄弟、生死。
李牧原腦海中一瞬間想了很多,最後幻想出一朵九瓣雪蓮。
他的目光橫掃戰場,最後落在了眼前一張扭曲的臉上。
“唐兄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