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蹤跡
“我沒有想到,我終於來到幽冥了,但卻是以這種方式。”
李牧原站在一塊高高立起的岩石上,看著一望無際的灰色原野,有些感嘆。
這裏是他曾經來過的地方,也是他此行原本的目的地。
幽冥。
亡者的國度。
在南里城發生的變故實在是太快,快到讓他的思緒還沒有理清楚,就已經來到了這片土地上。
手上的定魂石正在發著幽幽的光芒。
李牧原將定魂石舉起,放在眼前仔細的打量著。
這個小小的東西,真的能夠找到魂魄的所在?
“那麼……”
李牧原枰然心動,他很想對著定魂石呼喚一個名字,但又不確定,這定魂石到底是不是一次性用品。
要是他呼喚了那個名字,定魂石就消失了,那他該如何?
雖然沒有實際的束縛,但李牧原也覺得自己的肩膀上,此刻有重重的擔子。
他承諾拯救那個世界。
“罷了!我自己,總會找到的!先試一試吧!”
李牧原對著定魂石,小聲的呼喚了祁幽竹這三個字。
以祁為姓,很是少見,李牧原隱約記著,自己曾經在某本古籍上看著,祁在太古,是一種極其尊貴的姓!
“我怎麼覺得這個姓很是熟悉,我好像在哪裏還見過一個姓祁的人!記不得了,見鬼,進入這世界之後,我感覺我的記憶都發生了一些變化,陽世之間的一切,好像都在漸漸的淡忘。”
李牧原的呼喚很快就得到了迴應,定魂石上射出了一道光線,指著南方。
定魂石沒有消失!
李牧原立刻呼喚了另一個名字,那個藏在他心底的名字。
“小柔,你又在什麼地方呢?”
定魂石沒有反應。
光線依舊在堅定不移的指著南方。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這定魂石被設定好了,只能去找祁幽竹?越是這樣,我反而越是要小心!有些時候,若是按照軌道一條路走到黑,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李牧原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冷笑,他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開始盤膝打坐。
他這一坐,就是三天時間!
三天之後,在李牧原的對面出現了另一個他。
那個他與李牧原幾乎完全一樣,唯一的區別就在於眼睛!另一個李牧原的眼睛裏一點光彩都沒有,死氣沉沉。
“這是氣修的身外化形之法!真是太厲害了!從陰陽結合,胎兒誕生開始模擬,生生的造出了一個真人!五臟六腑,和真人全然無二樣!最適合當做分身。侯雪柒就常用這種分身行事,雖說很是方便!不過這也太難了!我搜出了法決之後,一直在琢磨,結果到現在還只是徒有其型!”
這是從侯雪柒弟子身上找出的秘籍,但是有師傅教和自己琢磨完全是兩碼事!就算是李牧原以地仙三階的能力,摸索了許久,也只是畫貓而已。
侯雪柒的分身幾乎與真人無異,而李牧原的這個分身,則只是一張皮!雖然看起來飄然若仙,有地仙的氣勢,但實際上甚至比一個普通人都要虛弱。
而且他的分身,還不能獨立行動,想要讓分身動起來,本體就不能動!
“就算這樣,也夠了。”
李牧原閉上眼睛,分身立刻動了起來,他緩緩站起,朝著南方走去。
分身很是虛弱,每走個三五里的距離,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跑動兩步,也會氣喘吁吁。
他根據定魂石的指引,足足走了一天,直到來到了一座小山之下。
當他來到小山下的時候,李牧原就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原因無他:小山下面有一處已經風化頗為嚴重的石雕,一喜可以看出石雕的本相。
那是一頭荒和一個人。
人坐在荒的身上,歡快的舉著手朝向天空!
好像在歡迎著什麼一樣。
一隻小小的兔兒從石像的背後跳了出來,李牧原走了一天,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生物的存在!
小兔兒瞅見了李牧原,也不害怕逃跑,只是歪著腦袋看著他。
“額?大賢者?祁幽竹?”李牧原被小兔兒盯的渾身不舒服,他心中突發奇想,居然張口問道:“是你嗎?”
小兔兒啾啾叫了兩聲,轉身就不見了蹤影,李牧原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越往山中走,李牧原越覺得不對。
這山,太過奇異了!
幽冥的土地幾乎都是一種灰色,更不會有任何的生物!而隨著李牧原的腳步,這小山卻逐漸出現了一些綠草、灌木,各種各樣的小動物也多了起來。
甚至,李牧原還看到了一隻小猴子正躺在一塊草坪上,舒舒服服的睡著大覺。
這裏不像是陰間,倒像是陽世!
小猴子衝着李牧原扔出了一塊石頭,打的李牧原眼冒金星,李牧原使勁揉了一會眼睛,好不容易恢復過來,小猴子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賊猴子!”李牧原摸著自己的額頭,痛的一陣呲牙咧嘴。忽的,一點冰涼的感覺從天而降。
“下雨了?”
李牧原一時驚住了:“這幽冥還會下雨?等等,這雨怎麼這麼涼!”
豆大的雨滴從天而降,落到李牧原的身上,這雨冰涼無比,好像是剛融化的冰水一樣。只是幾滴雨落在身上,李牧原就有一種凍僵的感覺。
李牧原趕緊找了一處岩石的凸起躲了起來,那小兔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出來,躲到了李牧原的身邊。它瑟瑟發抖,直到李牧原將它捧起來搓了幾下才恢復過來。
“啾啾!”它似乎很是高興,很是喜歡李牧原,不停的蹭著他!
“雨本是生機之源,但是這雨,好像傳遞的是一種寂滅之意!”李牧原透過雨簾看著外面的世界,動物有腿有腳,可以躲避,植物卻只能被淋個正著!
正常的雨對於植物來說是一種補給!但是這雨落下,李牧原卻看到所有的植物都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似乎這雨是什麼毒藥一般。
轟!
一聲雷響。
“雷來了!”
滾滾銀雷從天而降,瘋狂的轟擊著這處小山,甚至李牧原只數了三十個呼吸,就有十道雷霆落了下來。
轟轟轟!
“這雷也不對!我怎麼感覺出,這雷中有一股敵意!還有一股恨意!好像是一股不把這小山夷平,誓不罷休的意思!”
雷是主持天地正義的長矛,不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李牧原卻明明白白的從這雷中,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意志。
“夠了!”
就在他沉思之時,一個低沉的聲音迴響在這天地之間。李牧原看著不遠處的山坡上,一個強壯如神話中巨人般的青年人走了出來,他手持一柄大刀,見雷就劈!
越來越多的雷霆開始在他的身邊聚集,雷光幾乎連綿成海,這大漢的刀也越揮越快,刀光交織之間,如奔騰咆哮的巨浪!
李牧原也曾用以水勢變化為根基的刀法,但是與巨漢的刀法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就好像是一條小山上雨過之後形成的小溪與波濤洶涌的海洋的差距一樣!
這巨漢的刀法,完美的栓釋了水的變化,水之柔、水之剛、水之怒、水之靈……他的刀法,已經近乎道的化身。
轟!
最後一道雷霆從天而降,巨漢一刀向上,將雷霆從中間斬作兩斷!化作無數雷蛇散落在天地之間。
“你這雷!不是我的對手!我祁幽竹要活,誰也殺不了我!”
巨漢憤怒的咆哮著,竟然將手中的長刀朝著烏雲擲去!
嗖!
長刀破空而去,竟生生的將烏雲打成了粉碎!烏雲中發出了一聲聲不甘心的吼叫聲,卻無濟於事,只能慢慢的消退,讓天空迴歸了本來的顏色。
烏雲消失,巨漢好像也支撐不住,膝蓋一彎,差點就倒了下來。他扶著身邊的石柱站了起來,慢慢的消失了。
“這就是祁幽竹?果然厲害!這人的力量,怕是最少已經有地仙五階了吧?不,甚至更高……”
雨過,天地清明。
小兔兒輕輕咬了李牧原一下,又躥出去玩耍了。那小小的猴兒淋了一身,渾身的毛都溼了,正在一塊山岩上抖著身上的水汽。
它看到了李牧原,上下仔細打量了李牧原一圈。居然愣了一下,然後吱吱吱亂叫,並衝着李牧原比劃出了一個大拇指,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這些輪到李牧原發愣了,這猴子想幹什麼?
他現在的身體有點懼怕猴子的石頭,再來幾石頭,這個身體就要散架了!等了一會,不見猴子回來,才小心翼翼的摸了出去。
他翻過了一座小山,來到了祁幽竹剛纔出現的山頭上。
一到山頭上,李牧原就傻了眼。
山頭的盡出,是一處山洞,一個瘦小無比的老人正躺在一個木椅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老人看到了李牧原,立刻抓起一把刀站了起來,大聲喝道:“你是何人?”
他的聲音李牧原很熟悉,就在不久之前他就聽過。
只是,差距似乎有點大啊!
李牧原嘴角抽了一下,大聲問道:“你是……祁幽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