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黑獄
黑獄的主體都在地下,地上只有一個通道以供進出。
黑獄的名字來源於它的外貌,在黑獄出口十丈範圍左右,佈滿了各種各樣的黑石,這些石頭表面光滑如玉,內裡卻有血色痕跡如水一般靜靜的流淌著。
海大富也不知道這些石頭的由來,他只是知道,小孩子千萬不能去看這些黑色的石頭。他家的小兒子在嬉鬧時偶然來到此處,遠遠的只是看了一眼,回家立刻中了邪,足足三個月發回復過來,小孩子更是瘦了十幾斤。
黑獄的周圍全都是黑甲衛士,三五步一人,皆刀劍出鞘,殺氣盈野。
這般密集的警衛,就算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只不過他們只能防禦人,卻防不住……風!
一陣風吹過。
警衛似乎察覺了有些不對,只不過他們左顧右盼之後,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風帶著一絲暖意,吹過警衛,吹入了黑獄之中。
“第一層是警衛之地,審訊之地,沒有多少犯人。”
“這些警衛和稅吏們不同啊!他們的力量雖然不如穿了仙冥服的警衛,然而卻是來源於自身!並不像稅吏一樣,仙冥服消耗完後,就跟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這些人,纔是城主真正信任的物件嗎?等等,那是什麼?”
李牧原發現了一尊紅色的寶座,在寶座上端坐著一個身穿白袍,帶著面具的怪人,這個人的感覺,讓李牧原很是熟悉。
“冥府鬼差?這裏怎麼有一個冥府鬼差?”
在冥府鬼差的周圍,漂浮著淡淡的白色氣息,但凡有人想要經過這裏,必然會接觸到這些白色的氣息。
而在寶座的前面,白色氣息最為濃郁的地方,有一處石井。滾滾陰風不斷從石井中涌出,看來,這裏很可能就是通往第二層的通道!
“有冥府鬼差在這裏駐守,不好經過,這些氣息恐怕只要一接觸,這個冥府鬼差就會察覺……”
正當李牧原思索對策的時候,他手臂上的圖案微微亮起,所有的白色氣息全都涌回了冥府鬼差的體內,而冥府鬼差臉上好像是被打了一拳,面具破裂……
“見鬼!又出現了問題!快來人!反噬出現了!”冥府鬼差怒吼著,狠狠的拍了拍寶座的扶手,幾個警衛衝過來,他們端著一碗血紅色酒:“大人,快飲了這碗回神湯!”
“回神湯?那是什麼東西!不管了,有破綻!”
風抓住了這個機會,鑽入了井口之中,真正進入了黑獄的主體。
風在第二層略作盤旋,就在一處角落中停留下來,化作了兩個人。
李牧原對於周圍的情況毫不在意,他甚至連看一眼都沒有,立刻就盤膝坐下,開始打坐調息。與天地合一,是三花聚頂地仙特有的力量!不過時間並不會太長,而且作用在其他人的身上時,將要極大的消耗真氣。
海大富也不好受,與風合一的他,有沒有相應的境界和力量,全靠李牧原的力量支撐!他覺著自己好像是被塞進了一個巨大的木桶之中,然後被馬拉著走過了山川大海、黃土高坡,顛的七暈八素。
他狠狠的戳了幾下自己的太陽穴,強迫自己清醒過來,他警惕的看著四周的情況,臨時充當李牧原的警衛。
不過,第二層雖然纔是黑獄的實際主體,但這裏反倒是沒有什麼警衛。其實想想也是,按照他們下來的情況看,多層黑獄,去外面的通道只有一個小小的井口,內層根本不需要再守衛什麼。
第二層是輕犯的關押之處,不過這裏的犯人,也跟死了差不多。
這裏的監牢是用粗大的石柱建造而成,每一個監牢前面,鑲嵌著一塊綠色的石頭,散發出微微的幽光來。透過石柱的縫隙,海大富可以清楚的看到,犯人躺在地上,瘦骨嶙峋,似乎已經死了。
只是心臟還在跳,或者說,人已經死了,只不過心還不甘心。
“好了,稍微恢復了一些。”李牧原吐出一口濁氣,他也發現了監獄裏的情況,頓時眉頭一皺。
“你看到沒有,這個人的腳踝處,有鐵環將其困住了!見鬼,他是被鎖在這裏的。”
李牧原的視力比海大富要強多了,就算是再昏暗,他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清楚的看到,囚徒的四肢被鐵環釘在了地上,讓其一動不能動,而從四肢與鐵環接觸地方看到的鏽跡和腐爛的血肉來看,這囚徒已經處於這種狀態很長時間了。
“為什麼要這樣?這樣的人能活多長時間?還不如直接處死了?我剛纔已經感覺到了,第二層沒有守衛,你快去找找你的家人!”
海大富聽李牧原這麼一說,原本的沉穩勁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開始迅速的在這第二層牢獄之中,尋找自己家人的蹤跡。
結果……一無所獲。
第二層很小,也就一百來個牢房,海大富看了個遍,完全沒有自己家人的蹤跡。
第二層的每間牢房都只有一人,每個人都是處於類似的狀態,唯一的區別是有人被釘在了牆上,有人被釘在了地上,都處於一種半死不活的狀態。
沒有死者,沒有“活人”。
通往第三層的通道,就在第二層的中間位置。
依舊是一個小小的井道。
井中有水。
水中有月。
“水?”
李牧原的手輕輕的碰在了水面上,一隻小小的手臂突然從水中探出,緊緊的抓住了他!
那是一隻細小的手,柔柔的,軟軟的,也沒有什麼力量!
但是,第二隻手,第三隻手,很快,數十隻手就從井水中探出,有的抓住了李牧原,有的則輕輕的撫摸著他。
“這是什麼東西?”
“請救救我。”
一個聲音突然響在了李牧原的耳邊,接著,無數的哀求聲此起彼伏。
咚!
海大富雖然離得較遠,但他似乎遭遇與李牧原同樣的情況,他慘嚎一聲,已經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我救不了你們啊……”
倒在地上的海大富還在不停的唸叨著,他的目光在迅速的迷離,臉上甚至開始掛起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這是第三層的防禦機制嗎?這是怨靈吧!有這樣的守衛,難道不需要上面的活人警衛了,不過,我可是經歷過不少的心魔,這區區幻音,能對我有什麼用處?”
一把無形的刀斬過,所有伸出的手全都一斬而斷,不過新的手很快又從斬斷的地方生長出來,繼續朝著李牧原抓過去……
“不夠嗎?這裏恐怕集中了不少怨靈!斬殺不是辦法,必須想辦法將他們釋放出去……”
當李牧原想到釋放這兩個字的時候,一切突然變化了。
忽的。
“謝謝。”
一聲輕微的謝語突然響起,他手臂上白光大作,那白色紋路組成的巨輪,居然開始緩緩轉動起來。
一瞬之間,所有手臂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井水中的月也不見了,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攪動著井水,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李牧原一把提起了海大富,帶著他一起,縱身跳入了漩渦之中。
幾乎是他剛剛跳入漩渦,他就從水面上鑽了出來。
世界好像是倒轉了,他明明跳入了井中,卻又從井口處爬了出來。
這是一個新的世界。
放眼望去,囚牢連綿成片,無窮無盡!
陰氣森森,磷火幽幽,一個個低著頭顱,身批鎧甲的白色虛影正在遊蕩著,巡邏著。
突然,有個虛影接近了!
他一手持銅鑼,一手持把鋼刀,低著頭,如一團水草樣漂浮著。
他與二人打了個照面,卻視而不見,繼續悠悠向前飄動。直到他臨近二人五尺左右的時候,他才察覺到了不對!
白色幽魂猛的抬起頭,手朝著銅鑼敲去,李牧原下意識的喝了一聲,誰曾想白色虛影就無聲無息的……
消失了。
好像是一個飛起的肥皂泡,被人戳開了一樣。
李牧原輕輕的接住落下來的銅鑼,立刻拖著剛醒來,還有些迷糊的海大富來到隱秘處。
“這裏是哪?剛纔我怎麼了?”
李牧原道:“你剛纔被怨靈迷惑了!至於這裏是哪?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一點,你有的找了。”
“哦,對了,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你說著南里城裏,一共有多少人。”
海大富有點懵,不過還是認真的回答:“具體是多少我也不清楚,城主所在的高塔我又不能去!不過按照我的估計,加上家屬的話,約麼有三千人左右吧。”
“哦,是嗎?”李牧原笑笑:“假設一個囚牢裡關押著一個人,你看看這裏有多少個囚牢!我的眼神可是很好!就這一排,我現在已經看到了三百七十個囚牢,還沒有看到頭,這裏有幾千個囚牢少說。難道南里城的每一個人,都被抓了進來?”
海大富徹底懵了,他藉着幽幽的鬼火向外打量,果然視線所到之處,全都是囚牢,粗略一數,何止千個!
“這怎麼可能!據我所知,最近十年,被抓進冥府的人,不過二百人左右!”
“這個問題我就更不知道了……不過……”
李牧原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聲低沉的呢喃聲突然響在了他的耳邊。
“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