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當空，溫度驟升，氣氛也更加高漲，每一個弟子都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秋生停下腳步，留在原地，感受著四周的銳意，少年儘可能的平靜心情、平緩呼吸。

    仙師還在繼續等待。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周圍眾人的不滿越來越重。

    瞿平望向仙師，沉默了片刻時間，然後揮了揮手，把眼前這些不滿的畫面盡數驅除。

    秋生盯著臺上的錦衣少年，面色微白，他始終無法揮出那一劍。

    “我再給你一柱香的時間，如果你無法出劍，我就讓你下去。”仙師在他身前面無表情說道。

    到了此刻，場間的空氣安靜的可怕，秋生小臉通紅，呼吸緊促。

    畢竟他年齡還小，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

    不過所有人都想不通，他為什麼不出劍。如果是因為畏懼，那仙師為什麼不判定他不合格？

    也許是因為他的木劍不堪入目，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取下木劍，這又作何解釋？

    難道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出劍？

    那他又為何要參加考覈？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不解時，秋生終於緩緩舉起右手。

    “我放棄。”

    他突然想起了刀客呂梁的話。

    “要清楚自己手中的刀，究竟該為誰而提，又該為何而出？”

    秋生並不知道。

    在走上浩然臺之前，他有想過，要揮出萬衆矚目的一劍。然後淡定自若的站在臺上，享受著無數弟子、居民們投來的目光和那份至高無上的榮耀。

    這一切最終成了泡影，看上去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

    明明你想的很簡單，可是做起來卻很難。

    說完這句話，秋生轉身走了回去。

    他並不覺得痛苦，反而覺得痛快。就好像是心裏的一個結被解開。

    想成為一名俠客，就不能活在別人的眼光裡。

    秋生並不懂什麼是信仰，但他明白，一個人感受是不能騙人的。

    仙師聞言微微挑眉。

    在他的臉上，還是看不到任何情緒。

    如果按照凡人的四種基本情緒來描述他此刻的心情。應該是怒。

    他似乎很久沒有這種感覺。

    山中無歲月，修行已忘年。

    仙師看著少年的背影，忽然說道：“一個銅板，還你了。”

    “不予評級，下一個。”

    秋生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聽懂了仙師話。在早晨吃包子的時候，他替一個錦衣少年付了一個銅板。那時，他還有點不相信，像那樣的高粱少年怎麼會出門不帶銀兩。

    原來他是仙師。

    一個銅板換一柱香的時間倒也是一筆價廉物美的買賣。

    秋生與之前相比顯得有些失落。

    就像是一次考試你明知發揮的不理想，甚至還為此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當成績揭曉的那一瞬間，你依然會難過。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遇上幾次突如其來挫敗，往往這樣的過程遠遠比結果更銘心刻骨。

    “他和仙師究竟說了什麼？為什麼仙師等了那麼久才讓他下去？”

    “我沒聽錯吧，不予評級，難道他不想要成績？”

    “秋生背後的那柄劍好像很奇怪，似乎那只是個木匣子。”

    所有弟子轟然炸開了鍋。

    與秋生關係很好的，神色都帶著緊張與不安。

    有些弟子則是幸災樂禍。

    “丟人現眼。”

    徐海淡淡的撂下了一句便轉身離去，離開前還眼神怨毒的看了一眼李義榛，心想濯塵閣並不是只有你一個是乙等弟子。

    相比於其餘眾人，呂梁似乎要平靜的多，手指在輕敲著刀鞘。站在人群中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

    長寧村裏的這些場合他是不會錯過的。

    因為他要找的人可能會在這裏出現。

    呂梁望著臺上那道少年人影，視線在他的腰間停留了很久，然後有些遺憾的自喃道：“好像，真的好像…”

    ……

    武學考覈很快結束。

    到了最後，濯塵閣還是沒有選出一個甲等弟子。

    這或許是有史以來最受期待的一次，但也是最令人失望的一次。

    因為臨江鎮在十年內並沒有出現第二位劍道翹楚。

    相信這個訊息很快會傳到青鸞峰，然後引起湘門劍派裡某位真人的一聲嘆息。

    隨著眾人陸陸續續的離開，朔嵐廣場再次恢復了寂靜。

    方天走到了場外。

    長劍呼嘯，然後在他的身前靜止。

    少年一躍而起，雙腳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飛劍上。

    天空畫出一道殘影，如驚鴻一般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