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鎮那個包子鋪不簡單。

    那個名叫方天的錦衣少年在那裏吃過包子。

    “方天是誰？”

    “你居然不知道方天是誰？”

    “他是仙師。”

    “哦。”

    “什麼？你說他是什麼？仙師！天吶。”

    當這樣的談話在臨江鎮屢見不鮮時，方天已經御劍離開了揚州。

    是的，他走了。

    ……

    一間通透明亮的講堂，雖只是一間，卻有一般人家幾間廳房那麼大。

    堂外雖是季夏時節，堂內卻仍如陽春三月。

    窗上籠的是蟬翼紗，少年少女嬌俏的笑語輕鬆寫意地飛了出來，從門口望進去不見人影，只看到整齊的書桌上放置了各種木劍和薄冊。

    再往裏走，繞過藏書房，有一間石門，恍若隔絕了兩個世界。猛然間，都會以為誤入了仙人居。

    那是一間更為氣派的學堂。

    比起外面的，猶如小巫見大巫。

    秋生坐在紫檀木製成的椅子上，雙腳懸空，愜意的等待著。

    顏新依舊十分嚴肅。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仙師的到來。

    等侯原本是一個極其無聊的過程，卻因著期待，因著環境舒適，而變成了一種很美好的享受。

    仙師來了。

    他不是突然出現的，而是踏著石階緩緩地走上來的。

    他不是皓首玉面的老人，而是一個烏髮黑眼的少年。

    他手裏也沒有拂塵，只腰間配了一柄黑鞘長劍。

    這樣的人物，卻沒有人認為他是一個普通的少年。

    少女抬頭望去，立即呆住。

    少年只看一眼，再不抬頭。

    秋生的臉皮是比較厚的，他只覺得錦衣少年脫俗、氣宇不凡，但不會像其餘孩子一樣自慚形穢。

    他的脊樑依然挺得很直，像是驕傲的鳳凰。

    只是…沒有人會看他，一個沒有。

    錦衣少年停下腳步，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瞿先生神情不變，開始向弟子們介紹這位遠道而來的仙師，因為這樣的場景他一生中遇到過很多次，可能以後還會遇到。

    “這是青鸞峰的外門弟子，湘門劍派的一代翹楚，也是我們口中的仙師。”

    “我叫方天。”錦衣少年解釋道。

    “仙師好。”

    眾人喊得參差不齊，也許是太緊張、激動的緣故。

    在他們眼裏，錦衣少年要比金子銀子還要稀有，而且還是有價無市，可遇不可求。

    忽然，錦衣少年笑了。

    他笑起來更好看。

    所有人都自戀的以為他是在對自己笑，因而也跟著笑了。

    秋生也迴應了一個笑容。

    ……

    ……

    “世間修劍者，始於練氣。練氣一境，分為九層，九轉生靈，是為靈氣。一般的人，體內自出生開始，便會有三分靈氣…”

    說到這裏，方天平靜的駢指捏了一個劍訣。

    他腰間的黑鞘長劍，無風自動。

    下一刻。

    劍意奔涌而出。

    長劍破空。

    那一刻，彷彿星辰涌動，山河呼嘯。

    有些弟子嚇得屏住呼吸。

    有些弟子揉了揉眼睛，甚至不敢相信這一切是自己親眼所見到的。

    只有少數弟子，臉上露出了希冀與嚮往的神色。

    方天沒有看見這些，又繼續講道。

    “以氣御劍，是第一層境界。世間百般，滄海浮沉，人如扁舟，渺如一粟。但是劍道至簡，唯一念之間…”

    “第二層境界，是以神御劍…最後，方可以劍證道。”

    全場，頓時掌聲雷動。

    這時，作息亭的第二次鐘鳴剛好響起。

    ……

    書苑的弟子們揹負著各自做好的木劍，魚貫而出。

    瞿平和錦衣少年走在後麵。

    朔嵐廣場，坐落在濯塵閣的中央，是露天的廣庭大眾之地，四周古木參天，綠樹成蔭。

    此時，巨石鋪就的廣場周圍，早已是人山人海。幾乎有半數以上的長寧村居民都是雲集於此。

    這可是十年一遇的盛典！

    鐘聲響徹，廣場周圍的氣氛瞬間高漲。

    眾多書苑弟子緊張而興奮，望著浩然臺上，個個躍躍欲試，那是一種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蓬勃朝氣。

    瞿平和錦衣少年的身影，出現在了浩然臺的中間。

    忽有一劍西來。

    嗤的一聲響，一道約莫三尺長段、通體銀光的飛劍，在半空畫了幾道弧。

    然後似乎是依照某人的神念靜靜的懸在半空。

    錦衣少年往前走了一步。

    “劍，乃是修者之命。用你們的話說，就是無劍無仙師。”

    “我是湘門劍派的第六代弟子，師從桑華真人。按照往年的慣例，將由我和瞿先生共同見證此次武學考覈，並劃分弟子為甲、乙、丙三等。至於如何劃分，自然是天機不可洩露…”

    “我會謹遵師道。”

    錦衣少年退回原先位置。

    瞿平禮示蒼穹，虔誠道：“舉頭三尺有神明，願天佑我濯塵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