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噩夢纏身
在春花的事情發生之後,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裏的內容也都大相徑庭,春花站在一個草殼子裡,不說話,只是哀怨的看著我,等我走進的時候,才發現,春花的下半身,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每一次我從這個夢境中驚醒之後,渾身上下就像是剛從水裏撈上來一樣,這個時候,娘總會抱著乾乾淨淨的新衣服給我換上,然後走到堂屋裏,跟爹竊竊私語幾句。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將近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幾乎每個晚上都會重複一遍。
那會,已經快要臨近八月中旬了。
眼看再過幾天就是八月十五的時候,有一天晚上,爹和娘把我喊進堂屋吃飯,那天飯菜比以往都豐盛,爹甚至還買了一瓶白酒,切了整整一斤的豬頭肉。
小孩子不明就裏,哪管的了那麼多,一看見飯桌上有肉就高興的忘乎所以。
幾杯白酒下肚,爹漲著一張泛紅的臉,看著一邊忙不跌往自己嘴裏送肉的我。
“水生啊。”爹點上了一個香菸,深深的吸了一口。
“怎麼了爹?”我一邊往嘴巴里塞著豬頭肉,一邊含含糊糊的應著爹的話。
“你知道,你為啥叫水生麼?”
我鼓著腮幫子嚼著嘴裏的肉搖搖頭。
爹接著在桌子旁邊抽著煙,娘在一旁拉了拉爹的袖子,爹衝着娘搖搖頭,娘才慢慢放下手中爹的袖子,坐在一旁默默的往我的碗裡夾著菜。
“八年前,我和你娘都不靠種地吃飯。”
我不明白爹為什麼突然給我說這個,但還是點點頭,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呼……”爹長舒了一口氣,嘴裏吐出來一長串一長串的青白色煙霧,“那個時候,咱們村南頭的那條河上,還沒有那座橋,我和娘在那個時候啊,天天就靠搖船划槳,幫人渡河討生活。”
爹端起來酒杯,又咂麼了一口酒,接著說道,“幸虧啊,那些時候,過河的人也多,但是撐漿的,也就那麼幾家,我那個時候,跟你娘剛結婚,倆人都有著一把子的力氣,所以賺的也還算不少,就這麼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過了兩年。”
爹皺皺眉,抽完了最後一口煙,把菸蒂按在地上,用鞋跟碾滅了煙把兒。
“直到六年前的有天晚上,我跟你娘收攤子的晚,就在我倆剛要回家的時候,突然又接了一個活兒,有一個男的,應該是男的吧,那天天太黑,我也沒瞧仔細,那個人穿著個黑大氅,就跟電視裡的那個趕屍的一樣,找到了我跟你娘,出二十塊錢,說要渡河。”
爹頓了頓,嚥了一口吐沫,繼續講著,“原本在咱們這一行裡面,有三不搭,一不搭孕婦,二不搭老頭,三不搭夜船。按理說,那個人在天黑的時候找到我,不管他出到什麼價上,我都應該一口回絕的,但是那個時候,我跟你娘哪會信這個,想都沒多想,直接撐船下河了,沒想到,那個人倒挺大方,剛一上船,就塞了二十塊錢給我,就這一下,你爹我就更得賣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