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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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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好回答的問題

    顧謙非看了一眼螢幕上顯示的時間,對方是在半分鐘之前私聊自己的,時間還不夠久,得再晾一會兒。

    釣魚這種事,當你感覺到魚咬鉤的時候,不能急著收線。因為魚兒也會試探,如果你一感覺到有動靜就做出反應,結果只會把魚嚇跑。必須等一會兒再收線。

    不止是現實裡的釣魚是這個道理,警方的任何“釣魚”行動都是如此。要想對付那些謹小慎微的犯罪分子,急躁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會打草驚蛇。

    顧謙非查了一下自己之前在公屏上最後一次說話的時間,大約是在二十分鐘之前。如果他真的是在打遊戲的話,怎麼也得半個鐘頭之後才能回來。於是他不急於回覆對方,而是開始翻閱公屏上的聊天,很快就找到了他想看的內容——也就是私聊他的那個人之前和直播間裡其他人的對話。

    “大名鼎鼎的寂寞哥在嗎?”此人一長串的名字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不過更讓人眼花繚亂的是他的爵位和各種徽章,以及代表了消費能力的閃閃發亮的五顆星。

    這樣的玩家走到哪兒都非常搶眼,第一時間就有人和他搭話,“你問的是三秋哥吧?他在的,不過也不在。”

    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自然不可能讓土豪感到滿意,“到底在不在?”

    “他號掛在這裏,人在玩遊戲呢,估計得一會兒才能回來。你找他幹啥?如果是來拉人的,我們不歡迎!”

    “不是拉人,你放心,就是來瞻仰一下土豪。”雖然只是文字上的東西,但是在顧謙非眼中,這人顯然沒說實話。

    這時候有另外一個玩家跳出來說到,“哦,我知道你了!看你這名字,是‘長夜跑騷團’的吧?可別把我們家三秋哥給帶壞了!”

    看到直播間裡有人點出這個陌生人的跟腳,顧謙非立刻認真地看了看陌生人的網名,其中字首部分的“長夜跑騷團”幾個字還用了大量的特殊符號進行點綴。排除後面的“信哥”這個名字之外,類似的名字似乎在哪見過。

    對了,以前在“芳菲”直播間裡見過類似的使用者名稱,而且還都和“信哥”一樣是爵位號。

    難道這些人就是長夜直播的網路毒販們?

    雖然顧謙非希望這個“信哥”就是目標之一,但是理智告訴他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毒販們肯定是隱藏在一般的觀眾當中,而不會公然地在自己的網名前面加上如此醒目的字首。

    “呵呵!怎麼可能帶壞他?他兩天之內給五個主播分別刷了飛機,比我們跑騷團的人還要騷了好嗎!你擔心他帶壞我們還差不多。”

    接下來的對話大體上也都是類似的,沒有什麼特殊含義。

    這名“長夜跑騷團”的玩家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一邊觀看“夜來香”的直播,一邊等待“寂寞三秋”回來,其間還給女主播刷了個五十塊錢的“跑車”。

    過了差不多十分鐘,顧謙非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裝模作樣地在公屏上發了一句,“我回來了。”

    於是一堆人搶著提醒他,“三秋哥,有人找你。”

    然後他才裝作剛剛看見的樣子,在私聊區域回覆了那位“信哥”,“在,就是你找我?要聊什麼?”

    “我是長夜跑騷團的信哥,看你特別喜歡跑騷的樣子,想邀請你加入我們團。以後一起跑騷一起玩,人多比較熱鬧。”

    雖然顧謙非不是很明白網路直播平臺上的這種玩家組織到底是幹嘛的,但考慮到對方說不定和網路販毒有什麼糾葛,就愉快地答應了下來。

    隨後“信哥”給他發了個社交APP的交流群號,讓他申請加入。

    加入社交群之後,顧謙非可以看到群裡大概有十來個成員。從他們展示出來的個人資料和一些日常生活照片可以看得出,這些人或許不全是富二代,但至少在表面上看起來都是有著豐厚家底的紈絝子弟。

    不說其他人,就以顧謙非自己來說,眼下使用的這個社交賬號就是特地打造出來應付這種場面的。賬號裡頭曬出來的照片都是從別人那裏盜圖而來的,與他動輒欠費停機的實際生活格格不入。

    所以他相信,這些人裡頭,多少有一兩個打腫臉充胖子的傢伙,更有可能暗藏着網路毒販。

    在對他表示出歡迎之後,這些人就開始像往日一樣閒聊起來。閒聊的內容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無非是圍繞著長夜直播平臺進行,時不時就有人發一張某主播的照片,讓大家一起評估一下。

    遇到大部分人都看好的漂亮新人女主播,這些人就開上自己的酷炫賬號,一窩蜂地擠進該新人主播的直播間裡,讓沒見過世面的小主播受寵若驚。

    顧謙非也在他們的要求下,為自己的賬號加上那串“長夜跑騷團”的字首,轟轟烈烈地跟著那群人去湊熱鬧。不過和其他人不同,他們是衝着美女主播去的,而他則是混在人群裡悄悄觀察這些人的言行。

    不得不承認,透過電腦螢幕想要去判斷一個人並不容易。失去了觀察微表情的機會,就算顧謙非也很難透過一兩句話來分辨一個人的真偽。他只有透過大量的交流,分析前後語境,透過邏輯推理來判斷真話假話,既費事又不夠準確。

    更為關鍵的是他的目的並不在於判斷這些人是虛偽還是真誠,而是要從他們中間找出可能存在的網路毒販,進而順藤摸瓜地把長夜直播的網路販毒證據連根挖出。既然如此,他若是表現得太過積極,總是問一些直播以外的東西,難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和警惕。

    在這種情況下,顧謙非不得不採取相對保守和被動的辦法,繼續展現自己的“紈絝”作風,等著毒販們自己送上門來。這樣做的缺點就是週期會稍微長一些,他要擔心賬號上的儲值夠不夠用。

    “算了,就當晚上加班看美女好了。”顧謙非安慰了自己一句。

    事實上根據碎屍案兇手張恆偉的供述,他在長夜直播平臺玩直播的期間,也未曾想過自己會走上吸*毒這條不歸路。只怪自己口袋裏有幾個小錢之後,總愛在直播間裡嘚瑟,刷禮物博美人一笑,聽主播們甜甜膩膩地喊一聲“偉哥”,找回曾經缺失的那些自尊。

    在長夜平臺各直播間“風流倜儻”的“偉哥”很快就被網路毒販盯上了,經過一番試探之後,就開始誘惑他吸*毒。而張恆偉也沒有“辜負”毒販的“殷殷期望”,經不起誘惑的他很快就一步一步墜落深淵。

    有了這樣現成的“成功案例”擺在那兒,顧謙非只需要照搬張恆偉那一套就行。唯一不同的是張恆偉在被毒販盯上之前,差不多在長夜直播上花了三萬塊錢,而顧謙非的經費滿打滿算還不到對方的一半,所以他不得不採用更激烈、更奪人眼球的方式開局,縮短這個程序和開銷的金額。

    於是跟著“長夜跑騷團”的這群騷客們進入新人美女主播的直播間之後,他更加需要及時展現自己“紈絝”的一面。

    就在他準備例行公事地來一架“飛機”時,跑騷團的其中一人在公屏上說到,“兄弟們禮物刷起來,支援一下這個美女!”

    “沒問題!但是先說好,我不能上跑道。我家主播盯得緊,我要是帶別人上跑道,我家寶寶會跟我慪氣。”另一個人立刻回答到。

    “沒問題,心意到了就行,大家都來一輛跑車,都別上跑道了。”另一個人立刻表示同意。但是他很快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誰有興趣長期支援這個妹紙的,那就儘管騷起來,我們為你助威!”

    這兩個人說了不少直播平臺上的專業術語,顧謙非雖然聽得不是很懂,卻已經領略了他們的意思,並且意識到了一個省錢的辦法——就是不上“跑道”。

    對於“長夜跑騷團”的一眾紈絝們,不上“跑道”的初衷是爲了不讓自己長期支援守護的主播看到,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種操作方法其實之前顧謙非也見到過,是“跑騷”客們的慣用伎倆,透過不上“跑道”來隱藏一部分消費,避免被自家主播盯上。

    可是到了顧謙非這裏,他和那位“夜來香”毫無感情,更不怕被盯上。他之前頻頻到處刷“飛機”是爲了造勢,現在造勢階段已經過了,也被長夜直播裡小有名氣的“長夜跑騷團”相中並吸納入夥。這時候選擇不上“跑道”,可以隱藏自己的實際消費能力,可以花更少的錢辦更多的事。

    混跡在“長夜跑騷團”的人群中,顧謙非也刷了一輛“跑車”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無需太突出,但也不能顯得和這些人格格不入,在這個小團伙裡,平庸是最適合他的定位。

    不過他刷了“跑車”之後,立刻就有人來打趣,“怎麼寂寞哥不再刷飛機了?是不是你家夜夜也開始盯緊你的錢包了?”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顧謙非立刻回答到,“是啊,剛纔被她抓了回去,哭哭啼啼地讓我不能這麼傷她的心。麻煩死了!所以以後還是低調一點好,不再隨便上跑道了。”

    “嘿嘿!果然如此。就算是‘惹是生非的寂寞哥’,最終也逃不出美女主播的手掌心啊!哈哈哈!”

    “寂寞哥你是不是對夜夜動心了?那我可跟你說在前頭,那女人不好搞!別看她還不算個大主播,你沒砸個十萬八萬的,想泡她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只是想找個妹紙玩玩,跟兄弟我說,我來安排,兩三萬塊錢砸下去,保證把你伺候得服服帖帖!”

    “唉,要你多事?人家寂寞哥也是老玩家了。你沒聽說嗎?寂寞哥是因為交女朋友,纔不得不退出長夜三年時間。現在女朋友甩了,就迫不及待回來繼續happy了。他還需要你教?”

    “對啊,對啊!寂寞哥快跟我們說說,你的前女友不會也是個主播吧?”

    這還真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顧謙非的腦海中下意識地就浮現出方嵐欣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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