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紙張上畫出十殿閻君的樣子，大致上繪畫出了一個雛形，由於這種貼壁須要用到一整面大牆，我們這裏並沒有這種東西，所以只能用一整塊巨大的石棉板來代替。

    橫豎三個平方的石棉板子還挺大，一下子就讓我整個店面顯得有些擁擠，在上面用不了正常的筆來繪畫，所以整個圖形是我用雕泥刀一刀一刀一刀鑿出來。

    一個下午的時間我還構思完整個圖形，並且在石棉板子上面畫完，轉眼就到了晚上。

    按照約定，我去找了蔡文龍。

    不過這回見到他有些奇怪，好像並沒有之前顯得那麼威嚴，而且整個身體垮著，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一般。

    我張口問蔡文龍這精神頭怎麼看上去有點不濟。

    蔡文龍卻勉強笑了一聲說不打緊，回去再和我說事。

    潮州佬按照約定先來找了我們，再帶我們去九龍碼頭找褂爺。

    這回看到的潮州佬，要比上回規矩多了，腳底下也不穿拖鞋，而是換了一雙極為素淨的皮鞋。

    那叫一個乖呀，見到我點頭哈腰的喊了一聲哥，又扭臉看了一眼蔡文龍，壓低了聲音道：“蔡局，目標已經發現了，晚上9點九龍碼頭提貨，過去我沒得選，現在我也想做一個好人，給我一個機會。”

    “別在這兒整無間道的臺詞，你當你是黎明啊。”蔡文龍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把車子發動。

    我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晚上8點半，還有半個小時之後，褂爺可就出現了。

    按照電影上面演的這種大型的交易場面，不應該有很多阿sir在固定埋伏，隨時準備動手嗎。

    為什麼這回來的只有蔡文龍一個。

    不止我有這個疑問，潮州佬張口問蔡文龍：“蔡局，您可真有常山趙子龍的風範，這單槍匹馬的直搗賊窩，會不會太危險了一些。”

    聽到這話，蔡文龍乾咳了一聲，手不經意之間在方向盤上面顫抖了一下，搞半天時間才說道：“人太多的話目標大，容易暴露，所以就一個人行動，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那可不會，要是提別人我不知道，蔡局，您當年可是響噹噹的戰鬥英雄，別說是一個人對付褂爺，就算對面是一群武裝分子，那也沒什麼可怕的。”

    我坐在後排的位置上面，正好從後視鏡上面看見蔡文龍的眼睛，那雙眼睛並沒有之前那麼有神。

    我心裏想著，蔡文龍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了，但是沒和我說。

    車子開到九龍碼頭的時候，剛好是九點。

    我們這是水陸兩地的交界，有一個深水港，常年都有各地的貨物在此交匯，所以有很多公私兩用的碼頭。

    九龍碼頭就是一個私人的小碼頭，不過因為吃水量太小，所以並沒有什麼人。

    而且是晚上9點在這裏交易，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我們剛把車子停下來，就望見碼頭側邊的小房子邊上停著一輛三菱吉普，衝我們打了三下大燈。

    潮州佬說，這是他和褂爺的暗號，並且讓蔡文龍把大燈給開啟，連打了三下。

    雙方對完暗號之後，三菱吉普里麵微微探出了一個腦袋，朝我們揮了一下手。

    “下車吧，裡面的人就是褂爺。”

    潮州佬的神色顯得有些緊張，把事先準備好的錢拎的手裏走在我們的前頭。

    我們都到了車子邊上，那個褂爺依舊沒有下車，只是把車玻璃開啟，看了我們一眼。

    只是一眼之後，褂爺隔著窗戶，一把揪住了潮州佬的衣領子。

    “去你的，不是說好了一個人來提貨嗎，這兩個是哪裏來的凱子。”

    我順著車窗戶往裏面看了一眼，那褂爺這個名字還真符合他的特色，穿著一件烤藍色絲綢的對襟短褂，烤藍色絲綢的水褲，腳底下是一雙，瑞蚨祥的布鞋，臉上戴著個黑色蛤蟆墨鏡。

    樣子看上去還真的有點像那種前清遺老遺少。

    褂爺發現我們在看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道：“這事情做的不地道，我看今天就先別交易了。”

    說完話，褂爺就準備鬆離合踩剎車，但是眼疾手快之間，蔡文龍一把拉住了褂爺的手臂。

    “褂爺是嗎，別這麼快走啊，來都來了，把貨交一下。”

    潮州佬在一旁也幫腔道：“老褂，咱們都不是第一回做生意，這兩個是我兄弟，別這麼生分不成嗎。”

    褂爺只是冷笑了一聲道：“蔡局，你當我不認識你嗎。潮州佬，你他媽敢反我的水，我讓你不得好死。”

    聽到這話，我和蔡文龍兩個人都愣了一下，這褂爺知道蔡文龍。

    好在蔡文龍的反應極快，伸手一下子開啟了車門，一把架住了褂爺的手臂，就準備把他從車子裡面拉出。

    可是褂爺的手速更快，竟然一個反轉，身子微微探到車子外面微微一用力，就把蔡文龍給甩飛了出去。

    那力氣大的驚人，蔡文龍整個人被甩飛出去十幾米。

    這一兩百斤的壯漢，換作是舉重高手也沒有這個力量。

    我見狀，不由得愣了一下，好在我距離褂爺很近，伸手一下子抓住了褂爺的脖子。

    可是手掌心纔剛剛觸碰到哽嗓咽喉，一種徹骨的冰涼就傳到了我的手腕上。

    這褂爺的面板表層好像就像是一層速凍的豬皮，冰著嚇人，要是正常人這溫度恐怕早就已經死了。

    我一愣神的功夫，褂爺掄幾拳頭，朝著我的腦門一拳打的，這他媽可是下死手。

    倒是腦門上真被他捱上一拳，估計今天就交代在這兒了。好在旁邊的潮州佬反應那叫一個快，舉起手裏麵的錢箱子替我擋了一下。

    那鋁合金的箱子被打出了一個拳頭的凹槽。

    我在緊張之餘，等到褂爺一收拳頭的工，立刻把手給收了回來，這手不偏不移的正好從褂爺的臉上劃過，把他的眼鏡給帶了下來。

    摘下眼鏡的褂爺，原本被眼鏡蓋住的地方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針尖大小的洞。

    沒有睫毛沒有眉毛，只有一雙白茫茫的眼球子，甚至不見一點眼黑，這人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