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陰靈祭
李元勝也不知道是吃了大蒜,還是吃了屎,嘴裏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他的力氣並不大,但此刻,我正癱坐在地上,他猛然撲過來,我不好用勁兒,被他壓在身下。
這該死的基佬,此刻他的嘴竟然想往我的嘴上湊。這我哪能忍的住,一手推著,一拳就打在他的臉上。
那虛白色的面罩被打了出來,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小人,沒有身體,只有一個碩大的腦袋,外加一根小尾巴。我感覺到它愣了愣神,顯然不相信自己會從李元勝的身體裡出來。
突然,它向我的身體裡鑽。
如同一道虛煙,嗖一下,就進入到我的身體。這麼形容,有點奇怪,好像在做一件不太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做的事情。但就是那個感覺,好像一個東西,頂在我的身上,然後進去了。
我癱坐了很久,並沒有任何的異樣。
“這就結束了?”
雖然很擔心,但確實沒有什麼事情。我將李元勝叫醒,他一臉迷糊的問我:“我怎麼在這裏?”
“夢遊。”我簡單回他兩個字。
陽臺上帶著夜晚涼爽氣息的風吹來,他也從迷迷糊糊中的狀態走出來,“是你救的我?”
我沒有回答,他走到我身邊小聲道:“謝謝了,以後你就是的我的兄弟。”
“不用了。”
這樣說,雖然很寒人心。
他和我的關係算是宿舍裡最好的一個,所謂最好就是沒有排斥我,偶爾還會和我聊天。也只有他樂此不疲邀請我,怎麼說他呢,老好人一個。越是這樣的人,我越要遠離。
沉默了一會兒,他摸摸頭,憨笑道:“沒關係,我認為是,就是!”
這麼一鬧,本來睡不著,卻很快睡著了。
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我變成了一個油膩膩地中年人。有一個不美,愛和我吵架卻每天給我做好飯的妻子,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每天跑車雖然很累,但看到她們又充滿了動力。
黑夜中一場大雨打破了寧靜,一輛瑪莎拉蒂劃破黑夜,撞在她們的身上。心好像被撕了一個口子,痛苦,絕望,‘我’嘶吼著衝過去,將裡面的人拉出來打一頓。
他渾身酒氣,藉着微弱的燈光,我還能看到他臉上鮮豔的口紅印。一拳,又一拳,不知誰將我制止。
警察來了,我在警局坐了一夜。
酒駕,他被判了幾年,不過延緩執行。
‘我’自然不滿意,好好的一個家庭被他毀了,竟然只坐幾年牢,這一延緩執行,還不知道到什麼時候,‘我’很不甘心。
畫面再次一轉,我坐在出租車上,旁邊是一瓶北京二鍋頭,熊悶了兩口。油門一踩朝著那個混蛋奔去。之後就是一片黑暗,暴戾,不甘的情緒充斥在我的內心,讓我感到很壓抑。
醒來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初夏之際,我竟然感覺到涼嗖嗖的,李元勝正玩電腦扭過頭來說道:“你醒來……怎麼了,你沒事吧,怎麼臉色慘白,嘴唇還發烏。你不會是中毒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
撐起發軟的身體,踉蹌的走到廁所。拉開拉鍊,扶起同樣疲軟的它,沖廁所時險些沒有摔進去。看來和昨天晚上朝我撲來的鬼有關,作為新世紀社會主義接班人,我本不應該這麼迷信,可是看到了,不得不迷信。
迷糊間,想起了杜思煙,還好那張紙沒有丟。話說,他是算命的,能不能對付鬼怪之類的,這種事情是不是找道士,和尚更加專業。俗話說,術業有專攻,驅魔抓鬼,還是他們更加專業吧。
“死馬當活馬醫。”
看了一下地址,地方離這兒不遠,打車也就是三四十塊錢。想想還是很心痛,我大學的生活費都是自己做兼職掙來的。這三四十塊錢低得上我三天的生活費了,可我現在也沒有辦法擠公交,坐地鐵到那麼遠的地方。
她給的地址在一片住宅區,麗水湘苑,這地方我知道並不便宜。能住在這裏怎麼也不會是騙子,再說了,我有什麼值得別人騙的呢。
剛走上,杜思煙就開啟門,“師父說你今天會到,果然沒有錯。”
我被她拉進去,給我倒了一杯茶。仔細端詳我一番,說道:“師弟,你這是陰鬼入體了,得虧你的命硬,那小鬼也挺慘。”
她說這話,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到底誰慘。
“可以幫我嗎?”
“可以呀,畢竟你是我的小師弟。”
“那趕緊開始,別耽誤了。”我連忙說道。
小命要緊,什麼形象根本不重要。
“彆着急……”
都什麼時候了,我還不著急。知道是陰鬼入體,我的心就沒有平靜過。雖然活著也就那樣,可是苟活也比死了強。
“你還沒有拜師。”
我一愣,“師父他老人家也在?”
杜思煙的房子很大,光看客廳就是三四十平,師父在其中一間也有可能。杜思煙道:“師父這些年一直和我在一起,走到哪我帶到哪。我在外闖蕩這麼些年,這次要不是因為算到和你緣分到了,我纔不會來這兒呢。”
走到哪帶到哪?這話聽著很奇怪,但仔細一想,師父他老人家是個瞎子,現在年紀還這麼大了,徒弟帶著很正常。
不過師父,還真是神通廣大,連我今天回來都算到了。我覺得自己是有救了。杜思煙,不對,現在應該叫師姐了。
師姐領著我進入到一個小房間裡,大約十個平,裡面擺了一個香壇,上面供奉的正是老瞎子,不,師父的畫像。
“來,見過師父?”師姐手一指。
“你不是說師父在這兒嗎?”我看著畫像道。
我從來沒有想過師父那麼吊的人會這麼死,說起來,他到底多大年紀我也不清楚。
“不就在那!”
我看到上面有個黑色的小盒子,我腦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是?”
“骨灰盒。”
我擦,我真的是,真是沒有料到啊。
“什麼時候的事?”我問道。
“收我的第二個月,被人打死了。”
我眼淚都快出來了,心裏想:這是真沒救了。
或許是感覺到我心裏的絕望,她拍拍我的肩膀,說道:“放心,我這些年走南闖北,還是有些技術的。教你綽綽有餘。”
我看了她一眼,怎麼感覺她異常的興奮。
“既然是你教我,為什麼你不做我師父?”
她臉上略帶羞澀,雙手糾纏在一起,作小女人狀,“人家還不夠資格啦,再說了我還小。”
嘔,要不是還有事求她,我的腳肯定已經印在她的臉上了。拜師的儀式很簡單,磕頭,喝黃符水。說實話,那黃符水,我真的喝不進去。她不是雙指拈著,口中念訣,而是拿著打灰機,點了一個滿是灰的符,化成符水。
我都懷疑這玩意兒,喝了會不會死人。在她期盼的眼神中,我捏著鼻子一口灌入,眼睛都不敢睜開。灰濛濛的東西吞嚥下去,我就感覺到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大吼一聲:“果然不能喝,廁所在哪?”
這反應也太快了,比瀉藥還管用。
她用這符治便秘一定非常賺的盆滿缽滿,廣告詞我都想好了,一符治便秘,乾淨環抱,無副作用。
我從廁所裡面出來,見她依著門框笑嘻嘻道:“怎麼樣,是不是舒服多了?”
她這麼一問,我仔細一感覺,別說還真是好了很多。那股痠軟無力勁兒也消失不見了。我:“剛纔那黃符水將我治好了?”
她白了我一眼,“你以為電視呢,一張黃符紙就將陰鬼祛除了。這一張符乃是本門獨有的啟靈符,開啟你身體的枷鎖,讓你能夠走上這條道。”
說罷,她念了一句狗屁不通的詩:“天地萬物皆有靈,人鬼殊途,恨別離。”
見我眼神沒有流出絲毫的崇拜之情,她面子也掛不住了,一下拍在我的頭上,“小小年紀,裝什麼深沉。”
她怕是看不到我的白眼吧。
“你說說,就你那形象,跟個三失婦女似的,泛什麼酸。”
接下來,她讓我見識到了什麼叫師姐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