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揹着一隻鬼
幽暗的空間,詭異的斷碑,以及忽明忽暗閃爍不已的文字,無一不透露著陰森詭譎的味道。
只是此時的我,彷彿不受自己內心恐懼的支配,視線直直的落在了那些詭異稠密的文字上面。
斷碑只有三分之一長度,但上面的字卻是很多,密密麻麻。
不止如此,其中的絕大部分字跡都模糊不清,不能辨識,只有簡短的兩句話是四個字微微發光,能夠認出。
那兩句話的內容是,鬼王殿前兩頭虎,閻君座下一盤龍。
當我在意識中將這兩句話默唸一遍時,斷碑連同整個空間頓時扭曲,頃刻間化為一片迷濛混沌。
隨後我便醒了過來。
房間裡雖然開著空調,溫度卻是十分的合適,只是眼下我渾身上下都是汗,連手心都是黏黏的汗水。
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發現竟然到了半夜一點鐘!
開玩笑!
只是看了一個斷碑的功夫,就過去了將近五個小時!
按理說夢境的時間和現實時間有差距很正常,但畢竟這不是尋常的夢境,況且還是和昨天昏迷之後的夢境相連的。
現實中的詭異事件接二連三,就連做個夢都這麼荒誕驚悚,要說不怕那是假的,但隨即又想到命都快沒有了,還怕個逑?
看來人們常說的心寬路就寬還是有道理的,一旦心理上沒有了負擔,也就達到了頭腦冷靜處變不驚的境界。
心緒平靜,我也就釋然了。
不管是這幾天發生的詭異事件,還是荒誕驚悚的夢境,都是從我接觸招魂筆記的那一刻開始的。
只要處理了招魂筆記,一切事情都能夠回到正軌。
而根據韓雪的解釋,這次西崑崙之行,就是爲了處理招魂筆記。
至於究竟要如何處理,我很是好奇,也問了,可韓雪並不打算告訴我。
事情想通順了,再朝著好的方向想想,然後就不覺得那麼憋屈了,拿起回來時買的水喝了兩口,冰涼冰涼的,瞬間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舒坦。
“鬼王是閻王,閻君也是閻王,猛虎把門,真龍墊椅,好威武……”
想起夢境中的那兩句話,我不由得搖頭哂笑。
看來招魂筆記的確有些邪乎,跟陰曹地府多少有些關聯,否則也不會把閻王爺標榜的這麼威武霸氣。
“鬼王……殿……前…………”
“嗯?咳咳,鬼王……殿……前…………”
“怎麼回事?”
那兩句話念起來相當順口,我本來只是隨口唸來,可竟然念不出來!
念第一遍的時候還以為是氣兒不勻,結果清了清嗓子還是念不出來,只能彆扭的念出前面四個字。
“奇了怪了……”
我撓撓頭,砸砸嘴轉轉舌頭,還是念不出來。
逗我玩呢哈?
算了,只是一個怪夢,我還當真了,二貨。
……
第二天早上,我們早早的便起來出發,按照韓雪的計劃,天黑之前能夠趕到西崑崙附近的小鎮上,在那裏稍作休整,然後出發直奔西崑崙。
一路上無事,韓雪也不是一個可以隨意聊天的主兒,何況還要開車,以至於上車不久我就開始打瞌睡。
正打瞌睡打的迷迷瞪瞪的時候,忽然被韓雪一聲吆喝叫醒了。
“你嘀咕什麼呢?!”
她聲音很高,很嚴肅,嚇我一跳,瞌睡徹底嚇沒了。
“嗯?我在打瞌睡,是不是說夢話了?”
我腆著臉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老是嘀咕鬼王什麼閻君什麼的,我沒聽清,只是吵的我很煩。”
韓雪似乎有些不高興,說話冷冰冰的。
鬼王?閻君?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
我連忙道歉,按照的她的描述,這應該是我昨晚夢到的那兩句話了,只是這是為什麼呢?我分明沒有做夢啊?
韓雪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出了這個小插曲,我連瞌睡也不敢打了,一路盯著車窗外嗖嗖而過的景物發呆。
中午路過一個縣城,吃了飯,繼續趕路。
下午還有將近五個小時的路程,我不方便打瞌睡,又不好意思跟韓雪攀談,瞅著車窗外的景物變成了清一色荒草地,完全沒了看頭,於是將爺爺的筆記拿出來,接著往後看。
筆記內容很是驚悚,幾乎每一次都是死裏逃生。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筆記中的最後一個事件,提到了招魂筆記。
這個事件是1968年8月23日,死亡之門。
筆記中提到,一行人在西崑崙誤入死亡之門,從中帶出了被爺爺稱之為不祥之物的招魂筆記,在這過程中牛皮和榔頭丟了性命。
在事件的最後,還有一句小字,寫的是,招魂筆記橫生異變,約好友再探死亡之門。
後面這一句與前面文字的書寫年代明顯不同,可以判斷出,這是爺爺後來新增上的。
看到這裏我不由得心生疑惑,按照韓雪的思路,十有八九是要將招魂筆記歸還,只是如果這個方法可行的話,當初爺爺為何不這麼做?
筆記再翻一頁,我赫然看到一句用紅筆寫的字,看來還是要提防閻家的人啊,呵……
看到這句話,我心中一愣,不明所以。
我也姓閻,提防閻家人,難不成還要我自己防著自己?
而對於這句話,爺爺並沒有做出解釋,筆記到這裏就結束了。
合上筆記,回想著爺爺死亡之門的經歷,原本堅信此行必然成功的我,心中開始忐忑起來。
好幾次我都想張嘴問韓雪,前往西崑崙,她究竟有多少把握,但最終還是沒問。
從她的出現到現在,對我可以說是仁至義盡,死生有命,就算此行不成,我也會將她看做是我的救命恩人。
一路無話,心中有事也沒了睡意,天色將晚的時候,車子進入一個小鎮,在路邊車位上停了下來。
下了車,我發現這裏的風土人情與東雲市大有不同,頗有所謂的異域風情味道。
韓雪囑咐我不要輕易跟這裏的人說話,更不要與人發生爭執,有什麼事情讓她出面交涉。
我點點頭,記下她的電話號碼。
吃過飯之後,韓雪說出去辦事,我就按原路返回賓館。
快到賓館的時候,我看到前面的馬路牙子上一個人雙手插兜,揹着一個大旅行包,一搖三晃的朝前面走。
不知怎麼地,感覺這個背影相當眼熟,尤其是那走路的姿勢,和我一發小簡直就是從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
心中疑惑,我走快幾步追上,扭頭朝他看。
我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好朝我這邊看,四目相對,各自驚訝。
“王川??”
“老閻!!”
我們幾乎是同一時間認出了對方,王川三兩步穿過馬路來到跟前,繞著我說道:“我說老閻,真沒看出來啊,你這死宅竟然能蹬這麼遠,都跑來西北邊陲了哈!”
我推了他一下,笑道:“去去去,天南地北,哪裏我去不得,倒是你,怎麼弄的跟個大花貓一樣,又鑽地洞了?”
這個王川是我發小,從小一起玩泥巴的夥伴,後來他爹發了家,舉家搬遷到東雲市,生意做的很大,家裏很有錢,不過王川卻沒繼承到老王的經商頭腦,滿腦子都是尋秘探寶,今天登這個山,明天鑽那個洞,可勁兒的瞎折騰。
要不是去年他回老家到附近的風馳景區探寶遇到,還真一眼認不出來。
“哎甭提了,倒黴催的,走走走,咱倆喝兩口去。”
見他不願多說,我也沒追問,就近找了個飯館兒,拼了幾個菜,要上幾瓶酒,比著的喝。
王川經常在外面混,酒量大,我不成,三兩杯下肚,就開始有些暈了。
我說不能喝了,該回去了,王川不肯,非要繼續喝,耐不住他勸酒的功夫,又喝了好幾杯。
這下是真的暈了,看人都帶重影的。
“真……真不能喝了,要……要不明天耽誤事兒。”
我大著舌頭站起來,打算走。
“耽誤什麼事啊,接著喝。”
王川還是不讓走,一把將我按到椅子上,又給我滿上了。
“真有事,我不一個人來的,還有個高人,見我喝成這樣,非罵我不可。”
酒喝多了受罪,這會兒肚子裡面像是吞了一塊火炭,燒的心肝肺都焦躁。
一聽到高人,王川就有了興致,追問我是個什麼樣的高人。
我說是個會法術的,王川眼神一眯,伸手從兜裡摸出一塊雞蛋大小的暗紅色吊墜遞到我面前。
“那你可得幫我,稍後讓高人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見他說的嚴肅,我伸手接過來翻看了一眼,笑道:“這不就是一個假冒的玉佩麼,說它五塊錢都是多的。”
說著,我就塞回到他手裏。
“滾犢子,有眼無珠,待會我自己問!”
王川白了我一眼,將假玉佩收好,到櫃檯結了賬,拉著我出門。
走出飯館兒,發現街道上竟然冷清的很,我轉過身本想問他晚上住哪,只是一轉身,朦朧醉意瞬間被嚇掉了九分。
王川的後背上,竟然趴著一個白慘慘的女鬼!
女鬼只穿著一條薄薄的裙子,鬼臉貼著王川的後腦勺,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雙臂抱著他的脖子,兩條腿扣在他的腰上,看上去要多滲人有多滲人。
“王川……”
我強壓懼意,小聲喊道。
“怎麼了,神秘兮兮的?”王川扭頭,一臉不解。
“你背上揹着一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