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水火不容
白淼撐著一股靈氣,額頭卻是滲出細密的冷汗。
這狐妖道行非淺,若是往常一番較量也未可懼。可現下對方步步為營,機巧算盡。想這曲家種種,今日慘狀,定是此女處心積慮,下得這般毒辣的手段。
劇毒難解,惡鼠難纏,幾番纏鬥,本想快刀斬亂,一擊潰之,怎奈狐妖著實心狠手辣、心計深沉。
如此繼續糾纏下去,只怕徒生變故,碧桃不能等、雲楓不能等、氣若游絲的曲銜霜更是一刻也等不得。
那紅照依,似是看透了對方心思,臉上笑容更勝,猖狂道“姓白的,憑你是誰,竟敢跟我為敵。上一個壞我好事的人,如今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一會兒,也讓你好好嚐嚐箇中滋味。”
口哨聲響起,尖銳刺耳,劃破天空。
散落枝頭的烏鴉,聞聲而來,仿若嗅到了血腥味,黑壓壓一片、密麻麻一群,爭先恐後,眼如黑石,嘴如鐵鉤,好似要將人身上的肉生生剜下,剝皮拆骨。
這烏鴉不要命一般,粉身碎骨全不顧,瘋了一樣撞到水幕屏障,掉了一地的黑羽死鳥。
“哈哈,你就慢慢等死吧!”
紅照依咬牙冷笑,看準時機,使足了妖氣,狐尾火光暴漲,宛若噴薄岩漿,饒是青天白日,也可與豔陽爭輝。
整個城裏大街小巷,被這陣勢驚的四散而逃。
重重一擊,白淼一口鮮血噴出。水幕滾滾翻騰,霎時被燒個乾淨,白花花的霧氣蒸的人喘不過氣。
黑鳥鋪天蓋地,叫聲嘶啞難聽。
紅照依看著被烏鴉團團圍住的白淼,自鳴得意。鐵嘴銀鉤,撕肉刮骨,女子麵露狠辣之色,冷笑道“今日,就送你一程!”
話音未落,鋒掌已出。一身紅衣宛若遊火,那指甲好似一指寬的利刃,捲起火浪直直刺了過去。氣勢駭人,烏鴉被驚的四散而逃。
但見,猩紅色的指甲穿透肩骨,錦緞黑衣洇溼一片,滾熱血沿著貫穿的傷口,流到紅照依手上,“吧嗒——吧嗒——”滴落地上。
抬眼看清,女子一席長髮,如瀑似墨,丹青白描,風聲寫意。
這面容,孤芳靜賞,芳華靜好,無世俗之媚,無高冷之姿,無嬌柔之態。恰如那九天河上的一冷清泉,不與世爭,潺潺而流。風骨不雕不琢,渾然天成。
紅照依有些呆愣的盯著這張臉,恍然出神,仿若此前所見之美人,都是凡間俗物,竟是白活了一場。
那容顏平靜無波,風輕雲淡,對肩上的傷恍然未覺。
看著鮮紅的血蜿蜒而下,流到手上,溫熱的體溫讓紅照依覺得發燙,一擊未中要害,急忙想將手抽回。
忽覺手腕一緊,紅照依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
只見白淼,將自己的身子向前探了一探,鋒利的指甲盡根沒入,血流如注。
雙眸冷清,波瀾不驚。兩張面孔離得及近,白淼聲音淡淡的、清凌凌的,將這燥熱的空氣壓低了幾分。
分明道“以命償命!”
紅照依死死的將手往外抽,卻動彈不得,燒紅了眼怒聲喊道“趕快給老孃放手,否則便叫你玉石俱焚,死無全屍!”
見對方不為所動,通紅的狐尾火光炸裂,將紅照依完全堙沒其中。炙烤的高溫將白淼身上的衣物,一點點烤成灰燼,一頭長髮隨熱浪翻滾。
一把寒劍,不退反進。
利劍抵住翻騰的火浪,化作滾滾飛瀑,兩股靈氣纏鬥,你爭我奪,不相上下。攪的周遭天翻地覆,半個曲府房屋盡毀,轟然倒塌。
火光之中,只見一雙駭人的狐眼,凶神惡煞。
白淼緊緊握住手中的劍,攥白了指節,一陣熱浪襲來,燒焦一片。這劍猶如燒紅的烙鐵,燙熟了掌心。一點點、一寸寸,劍身彎成勾狀。
只聽一聲慘叫,劍身沒入,火光炸裂。
風過無痕,煙塵淡去,徒留滿目瘡痍。
劍陡然掉落,撕下一片皮肉,發麻的手臂卻毫無知覺。
偌大的曲宅,已然毀成焦土。
斑斑血跡,凝成黑色,濃的化不開,地上的屍體早已涼透。雲楓雖負重傷,但性命無憂,可那曲銜霜已是半個死人,怕是要一屍兩命。
抬眼向上望去,漫天濃密的白煙,只見一輪白花花的日頭,偏向西邊,這天竟是要過了。
女子嘆息聲微微響起,透著些許疲倦與無奈。
“可惜,還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