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恩斷情絕
曲家廳堂,三女一男。
居中的女子紅衣似火,笑聲迴盪在空蕩蕩的宅院內,豔陽高照,卻叫人不寒而慄。
紅照依居高臨下,盛氣凌人道“你以為用畢生修為、自毀容貌,換得個轉世續緣,我就拿你沒法子了嗎?就算你逃到天邊去,我也有的是辦法把你找出來。別說一世,就是三生、四世,也叫你姻緣盡斷、情不善終。”
看著跪在地上的人不言不語,咬著牙道“當年,你爲了這小子,與我為敵,害得我差點斷送畢生修為,不得不與白夜公子立下生死契,為奴為僕,方纔保住性命。這‘恩情’,一百多年了,我可是天天記著呢。你不是說我,以色惑人,所得全是假情假意;你不是說我,心腸歹毒,早晚有一天不得善終。今日,我便將這些手段用在你身上,不知這份大禮,可喜歡啊。”
狐眼一凜“哼!誰能想到,當年敬亭山上,自命清高,不可一世的千年梅妖,也有跪在我腳下的一天,真叫人可憐啊!”
曲銜霜聽的半明瞭、半糊塗,想不到,竟得罪了這麼個不得了的人物,看這深仇大恨,今日定是不死不休,只是可憐我未出生的孩子,娘對不起你啊。
想自己,前世還是個情種,舍了這、舍了那,換了份情緣,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千般情,萬般義,也比不過一張好容顏。
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馮妙舞,心中苦笑,我的一顆真心,竟比不過一張假臉!可憐、可悲、可嘆、可笑。
“哈哈——哈哈——”
曲銜霜扶著肚子,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原來痛極,竟是心如止水。
張結緣聽得也是稀裏糊塗,見曲銜霜神色失常,心如刀絞,追悔莫及,啞著嗓子道“銜霜,都是我的錯。”
“錯?!”
曲銜霜轉過頭,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夫君——張結緣,聲音平靜無波。
“你沒有錯,那邊的馮妙舞也沒有錯,錯的是我。錯信什麼舉案齊眉、白頭偕老,錯信什麼從一而終、緣定今生。你曾說,願與我共結連理,絕不負我;你曾說,願與我兒孫繞膝,一生一世;你曾說,願與我執筆畫梅,此心不改……言猶在耳!張結緣,不知道你在與人纏/綿床榻之時、在留戀美色之時、在誆我住進偏院之時、在我父親猝死之時,可曾念及夫妻情分、可曾想到我腹中的胎兒。難道,這些都是旁人逼你的嗎?”
張結緣死死攥住拳頭,低著頭,咬著牙說不出話來。
曲銜霜收斂了神情,轉而對紅照依,面色平靜道“你說的那些,我都不記得。如今我夫妻情斷,家破人亡,不知道現在此情此景,你可滿意?怎麼樣,接下來便是要殺了我?”
聞言,張結緣拖著斷腿,雙眼通紅,跪在紅照依面前,邊磕頭邊道“求大仙,放銜霜一條生路,小的願今生來世,做牛做馬報答。”
磕破了頭,見對方滿臉不屑,也不言語,轉而跪在馮妙舞面前“妙舞,是我不仁不義,負了銜霜,可銜霜現在有孕在身,孩子是無辜的。看在我對你不曾虧待的份上,求你,求你替我求求情,放了銜霜吧!”
說著,頭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磕在地上,鮮血直流。
馮妙舞猶豫片刻,低眉順目,顫著聲音,結結巴巴道“尊……尊主,我看……我看這曲銜霜,也是痛不欲生,這般變故,也夠她受的了,不……不如拖出去,讓她自生自滅算了……”
紅照依眼睛颳了一下,嚇的馮妙舞立刻禁聲,低著頭不敢言語。
但見朱脣輕啟,美人嬌豔,說出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慄。
“我說啊,張結緣你也別磕了,現在裝什麼情聖,前世還算個痴人,這一世,如那地上的爛泥,叫我看都懶的看。馮妙舞,你還是勸勸張結緣吧,若是他肯親手打掉曲銜霜腹中的胎兒,我便饒他一命,讓你當上這‘曲小姐’、‘張夫人’。”
曲銜霜驚恐的看著紅衣女子,這笑容,宛若地域走出的鬼魅修羅,這一身紅色,好似那冤魂厲鬼殺人染了血紅。
馮妙舞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張結緣跪在地上,滿面不可置信,額頭上的血蜿蜒流至頸間,眼前所見一片猩紅。
紅照依不耐道“發什麼愣,還不勸!!”
馮妙舞嚇的回過神,哆哆嗦嗦道“老……老爺……你……你是鬥不過……鬥不過尊主的。與……與其白白丟了性命,不如……不如按……按尊主的吩咐。你以後,有奴家陪著,可……可還是老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