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楓從碧桃處出來，便以除妖為名，在曲家四處探查。

    整整走了小半天，方纔把南面走遍。

    不由得感嘆，曲家真不愧為大戶，就這宅子的規模，也快趕上半個王爺府了。

    只是這一路上，丫鬟、雜役也遇見不少，但個個見到自己唯恐避之不及。雲楓幾次三番想上前搭話，均被遠遠的避開了。

    摸了摸臉，雲楓心中自嘲。本大好青年，雖不有為、雖不俊朗，但也不至於嚇人啊？

    若不是自己太醜，那便是張結緣下了令，不得多言。看來這曲府，確有古怪。

    向北邊廂房走去，及近一處庭院，景觀雅緻，只是略顯荒涼。

    一片梅樹無人修剪，生的枝繁葉茂。石板路上雜草長的老高，一看便是久未有人打理。曲家家大業大，府中各等下人，怎會有這般破敗之地？

    疑惑之際，聽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忙躲身假山後。

    聽得兩個男子對話道。

    “喂，你看沒看到，這邊好像有個人影？”

    “我看你是眼花了吧，這府中誰人不知，這兒是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不得談論。前幾日，剛有那多嘴的，喝多了酒後胡言，被亂棍打出府的，沒了半條命，誰沒事來這兒地方觸眉頭。”

    “今日府裡來了幾個生面孔，老爺交代，一定要看好此處，萬不可讓旁人進來。老爺剛進去，一會兒出來，若是遇到外人，仔細咱倆的腦袋！”

    “哎呀，大哥，小弟知道了，咱再仔細檢視檢視。”

    這兩個家丁進梅樹林，又在假山裏前前後後看了又看，方纔離開。

    西邊日掛樹梢，地上樹影斜斜，天色漸暗。

    梅樹林深處的廂房，一個男子滿色深沉的走了出來，腳下步履匆匆，擰著眉也不言語。

    待人走遠之後，假山一處突起的怪石，化成人形，正是使了障眼法的雲楓。

    那人不是張老爺嗎？他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

    雲楓看了看前方，又望了望身後，思量片刻，順著張結緣的方向跟了過去。

    ……

    曲家正房，上好的油燈把屋裏照的通明。

    軟塌香枕，紅帳流蘇。

    張結緣頭枕在女子修長的腿上，閉目養神。

    旁邊的女子為張結緣按捏，試探道“老爺，今兒個怎麼看起來不大爽快，有什麼事，跟奴家說說。”

    半晌，張結緣方纔開了口，道“今日那玄武閣三人入了府，其餘兩人還好，只是那姓白的，實在是有些道行……手臂一揮，原本腐爛不堪的屍體，便如活人一般。看似相貌平平，可一雙眼睛好似能看透人心，怕是不好相與的。”

    女子放緩了手上的力道，柔聲道“老爺怕是多慮了，我們此番請這三人入府，不過是爲了除府中邪祟，事成之後，許以金銀便是，他們得了好處，自然離開。”

    張結緣面色深沉道“若真是金銀倒好了！”半眯眼，看著一旁的佳人，嘆口氣道“這三人，此番肯登門入府，是為寒山雪蓮而來！”

    雪蓮？！女子聞言，眼睛閃了一閃，手從張結緣的額頭移向頸間，輕輕摩擦著，試探道“老爺，今日可是去見那人了？怎麼樣，還是不肯說嗎？”

    張結緣心情煩躁，語氣有些不耐“還是老樣子”。

    “老爺莫急，若是傷了身子，奴家可是要心疼的。”

    見對方緩和了神色，續道“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玄武閣的人，我們自然得罪不起，早也好、晚也罷，雪蓮的下落總不能這樣一直拖著……奴家倒是有一法子，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張結緣身子被揉捏的甚是舒服，從鼻腔裡“嗯”了一聲。

    女子心中計較，口裏卻溫柔道“曲家家大業大，現如今裏裏外外，無不是老爺親力親為、一手把持，平日裏的辛苦，奴家看了甚是心疼。如今要那雪蓮的下落，老爺也是爲了曲家，當真沒半點私心，若旁人說半個不字，奴家第一個不答應。”

    張結緣聽得心裏甚是舒服。

    只聽女子續道“老爺乃性情中人，那些威逼利誘、下作的手段斷斷是使不出來的。現下……若是老爺稱病、有性命之憂，要雪蓮續命，想那人念及舊情，十有八九是肯說出來的。”

    見張結緣不言語，女子不疾不徐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時，老爺心中自有打算，奴家不過是多說了兩句，可千萬不要當真啊。”

    張結緣只覺騰的升起一陣火。

    夜不黑，風不高，正是花好月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