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來者不善
此時,周遭掌聲響起,不乏幾聲鄉野粗人的叫好。
講書的收了賞錢,下了臺。
眾人似乎聽得意猶未盡,不遠處一桌上的一個粗布男子,悶聲道“俺砍了十幾年柴,咋沒遇到這般好事,平白撿個媳婦,又吃穿不愁的?”
旁邊一人打趣道“一個說書的話哪裏能信,隨便聽聽得了,哪裏有什麼勞什子有錢的大姑娘,讓咱們平頭老百姓遇到。”
另一人聽了,滿臉不屑“你還真別不信,城南的曲家,那可是有名的大戶。曲家小姐二十五歲一直不嫁人,都成了老姑娘了,多少有名望的公子上門提親都被拒之門外。誰成想,那曲小姐上山許願,遇到個樵夫,竟非此人不嫁。那樵夫也不知修了幾輩子的福分,不但撿了個媳婦,還得了一輩子掙不來的家產。”
其他人聽了,也是滿臉羨慕。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樵夫,就算曲小姐長的奇醜無比,爲了那萬貫家產,也願意入贅。
碧桃見這幾人越說越下流,心中著實反感,扭頭不做理睬。
一直未說話的白淼忽的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筷子,行雲流水般。
只聽“嘭!嘭!嘭!嘭!”的幾聲,一根根筷子像刀子一樣插在各個桌子上。小二嚇的兩腿發軟,不知所措;其餘人等均是一臉驚愕,幾個大漢也不敢妄動,屋內霎時沉寂如冰。
雲楓和碧桃也是一愣,只見白淼眼眸冷清,淡淡道“不相干的,想活命的,速速離開!”
剛剛喧鬧的小店,頃刻間人去屋空。
此刻,雲楓也注意到不遠的角落,有個瘦弱的老頭,佝僂著背,花白著頭髮。
那老人,半晌方纔顫顫巍巍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抬起頭,滿臉褶皺,顫聲道“這這這……是怎麼了?人?咋得都跑了呢?”
碧桃心中狐疑的看著孱弱的老者,心道,以姐姐的心性斷不會無故出手,只怕這老人來者不善。上前一步道“哪裏來的妖孽,識趣的趕緊走開,別平白丟了性命!”
老人好似受了驚嚇,抖著手、趔趔趄趄向三人方向走去,嘴裏唸叨著“姑……姑娘,我可不……不是壞人啊!你……你可、可瞧仔細了……”。
這老頭看似腿腳不好,可跌撞幾下便忽的及近碧桃跟前。
一旁的雲楓見狀,暗叫不好,急忙扯住碧桃的袖子往回拉。卻見那老人鬼魅一樣撲面而來,一陣黑風化成人身蠍尾,一把黑色長螯直取碧桃門面。
雲楓周身運氣,一步衝上前去,擋在碧桃面前。
只聽“撲通!”,慘叫一聲,剛剛的老人倒在地上,攥著斷臂,咬死咬著牙齒,流了一地的黑血。
雲楓只覺腰間緩緩暖流涌入,轉身看去,果然是白淼為自己運氣,方得周全。
雲楓頷首,卻迎來碧桃憤恨的目光。
碧桃非但不感謝,反而上來照雲楓胸口重重一拳,憤憤道“我們大老遠把你帶過來,是爲了讓你救人,若你有個三長兩短,便枉費了我們全部心血。以後我的命,不用你救!”
雲楓的笑容尷尬的掛在臉上,這回真是做了一回呂洞賓,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那邊倒在地上的老人,滿口黑血,咬著牙唸唸有詞。
但見一陣黑煙,眨眼間便化作琵琶蠍,全身鐵黑色。後腹部的毒刺高高舉起,毒液猛地噴出。
白淼手臂一揮,抬手間已拆了大半個客棧,那琵琶蠍翻到在地上黑血涓涓不止,仍舊不死心,要爬起衝過來。
碧桃氣道“好個不要命的蠍精,姐姐兩次手下留情,你到是不死不休!”
見此情景,雲楓心下已猜出個十有五分,對著四周朗聲道“戲已看了多時,該試探的也試探了,何必還躲躲藏藏,畏首畏尾。”
此時日頭斜掛半邊天,遠處一片火燒般的雲彩,像染了血。
林中風聲驟停,不聞鳥叫蟲鳴,一時四下無聲。
雲楓緊緊盯著不遠處的樹林,不敢妄動。
“哈哈,真是讓我好找啊!”
女子輕蔑的聲音從林中傳來,冷了這西下的日頭。
不遠處緩緩走來一身著荷葉綠衣衫的女子,水袖長衣,銀線繡花鞋,楊柳細腰青色絲帶。手持一把油紙傘,上面繪著芳草萋萋。
女子收了傘,露出十八九歲的容顏,也不理一旁呻/吟的琵琶蠍,只是冷笑著掃過面前的三人——一男、一女、一個女扮男裝,然後將目光停留在未曾言語的白淼身上。
女子嘴角帶著幾分譏笑,雖是貌美,但眼中盡是陰戾之色,眼神像刀子一樣看的人心驚,臉上分明寫著——來者不善。
雲楓仔細打量了眼前女子,周身透著殺人的戾氣,斜下的夕陽把周遭濃綠染了紅色。心中隱隱不祥,只覺有事要發生,面色也不由得凝重起來。
四人就這麼站著,互相打量。
碧桃偷偷拉了白淼的袖子,低聲問道“姐姐,這人是為雲楓而來?”
不等白淼回答,一隻修長的手,綠色鋒利的指甲指了過來,聽得女子的聲音冷冰冰的分明道“把人留下,饒你們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