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右邊，終究難以兩全。

    雲楓剛想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嘴角胸前一片，乾咳不止。

    白淼將雲楓抱在懷裏，折斷了留在身外的半截箭身，輕輕用衣袖擦了擦對方滿是冷汗的額頭，低頭道“乖乖躺著，等我一會兒帶你們出去。”

    然後站起身，對一旁愣住的碧桃道“照顧好雲楓，我去去就回。”

    碧桃眼睛半含淚水，聲音斷斷續續“姐姐……”

    白淼沒有回頭，聲音仍是清淡，道“放心，萬事有我。”

    碧桃眼淚刷的流了下來。

    白淼隻身一人走到山崖中間，孑然一身，風華絕代，清冷著聲音道“今日我白淼，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不論是什麼妖魔作怪，也定要把雲楓帶離此地。”

    蕭知韜冷哼一聲，不屑道“你這妖女，好大的口氣，用詭計迷惑我兒子。明明是命不久矣，還敢在此大放厥詞，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說話間，數十名玄武閣弟子手持長劍衝上來，團團圍住。

    白淼身手極快，反手便從一人奪下劍。

    鐵劃銀戈，上下紛飛，猛的一劍揮去，折斷數只長劍，近身的幾名弟子震的紛紛後退。

    戰了多時，竟無一人能夠傷及分毫。

    白淼負劍而立，神情傲據，對著蕭知韜道“就這點本事嘛，還真是不夠看的。”

    蕭知韜面色冷霜，暴喝一聲，一把青冥寶劍，引得山色鉅變。

    “妖女，今日定要你就地正法。”

    說著，風雲變幻，劍氣逼人，眾人皆驚，寒鋒利刃如一道銀色閃電從空中劈下。

    白淼目光冷清，巋然不動。

    “姐姐……”身後是碧桃撕心的叫聲。

    青冥一出，見血收劍。

    劍身落下，一道精光四射，震的崖壁飛沙走礫，塵土四起迷的人不開眼。

    待煙塵散盡，白淼手持一柄短劍，肩上一道長長的猩紅，染了半邊身子，嘴角一縷鮮血，目光冷峻的看著對面的一群人。

    舉起手中殘劍，道“還有誰要上，一起來。”

    那邊蕭知韜面色陰沉如水，冷眼相看。

    緩緩抬手，豎排弓箭手整齊列陣，拉緊弓弦，氣息雄渾。

    “放——”

    百丈懸崖之上，一聲令下，但見數百支箭齊刷刷的射出，密如細雨。

    剛剛回過神志的雲楓，只覺周身一片寂靜，明明是混亂不堪，卻聽不到半點聲音。

    但見，身旁的碧桃哭著叫喊，那邊蕭知韜振臂一揮，百箭齊發。懸崖中間的白淼手持一柄斷劍，背影孑然，一頭及腰長髮隨風吹動。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雲楓掙脫碧桃的懷抱，向白淼跑去。

    一支、兩支、三支、四支……

    眨眼間便唰的射了下來，密密麻麻的劍羽豎了一地。

    白淼看著滿身鮮血，被射成篩子的雲楓，大聲喊道“傻子，你知不知道，你會死的！”

    什麼？你說什麼？

    雲楓看著白淼神情激動，這張淡漠的面容，第一次有了情緒，是因為自己。

    雲楓在笑，滿臉的血紅色，遮住了少年英俊，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儘管什麼都聽不到，雲楓還是開口道“我不忍心讓父親、母親、妹妹傷心，卻也不能對你見死不救，若今日一定要有個了結，我寧願活下去的是你們。”

    雲楓只覺眼前愈發模糊，白淼的面容變得依稀，好不真切。

    明明想努力看清對方，卻越來越不分明。

    我想看清你，記住你的樣貌，我想與你執手，見碧色桃花漫山絢爛，我想與你兒孫繞膝，我想……卻終是想而不得。

    腳下一空，巨大的懸崖峭壁，碎裂成數段，山上眾人來不及逃，便隨著巨石一同墜入萬丈山谷。

    周遭群山崩塌，煙塵轟然，連綿千里，天崩地裂，坍塌了整個世界。

    身體急速向下墜，雲楓覺得，有一隻冰涼的手，緊緊的握住自己。

    雲楓想用自己的手掌，溫暖這溫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