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楓一把抱住對方，酸澀道“小師叔，對不起……我一定會幫你醫好手臂。”

    一向瀟灑不羈的吳凡，反倒被對方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不好意思，隨意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柳擎天怕是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先跟你師傅匯合。”

    一聽到師傅二字，雲楓雙眼放光“師傅果真來了！小師叔，你和邱前輩是怎麼知道的？”

    話剛出口，思及林間悠揚笛聲，團團白霧，不禁道“難道是，葉靈兮……”

    吳凡頷首“你的小朋友當真厲害，進不去玄武閣、見不到我蕭師兄，便化作白狐妖身，光天化日大鬧山下，驚動整個玄武閣。得知訊息後，邱前輩不放心，怕出差錯，便先行一步。”

    想自己惡言相向，本以為這丫頭會一氣之下回敬亭山，沒想到竟是跑到玄武閣通風報信。只是非己所願，又牽連他人。

    “葉靈兮她……”

    說話間，遠處一個少女身影、稚氣靈動，望向雲楓二人，一雙漂亮的眼睛隱含怒氣，踏著雪地邊走邊道“把嘴閉上，葉靈兮三個字也是你叫的嘛！”

    對雲楓一臉討好的笑容視而不見，舉起手中的白玉笛狠狠落下，吳凡側過頭不忍直視。

    一頓暴打之後，見對方疼的呲牙咧嘴，葉靈兮又有些於心不忍，恨只恨自己不爭氣，黑著臉道“不用謝我，本姑娘根本不想救你，我就是想讓你知道自己有多蠢，聽信柳家兄妹！見你，就是爲了打你一頓，從此以後，你我大路兩邊、各奔東西，再不相識！”

    不由他人分說，話音剛落，少女便化作一團白霧消失不見。

    對不起三個字卡在嘴邊，來不及出口。

    這個葉靈兮亦如自己在敬亭山初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直率又帶著幾分執拗。

    雲楓對著空氣尷尬不已，轉而如釋重負，走了也好，若是跟著自己，指不定又出什麼危險。

    收了思緒，看著身旁的人“小師叔，我們回玄武閣吧，都好久沒看到師傅了。”

    吳凡暗自皺眉，心道：現在的人怎麼都是固執脾氣，我那個師兄，不來倒好，來了反倒添麻煩。猶豫再三，於心不忍，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冷風蕭蕭，寒日偏西。

    天寒地凍的荒山老林，西沉的太陽昏昏欲睡，投下的一片陰影，將眾人籠罩其中。

    趕路的雲楓和吳凡、緊追不捨的柳擎天、迎面尋來的蕭知韜、還有……

    三九過，四九初，大寒至；

    百川凝，烈風嚎，萬物蟄。

    飛瀑凍銀花，樹頭冰鍾乳；舊雪未及消，新雪又擁路。

    昏暗的山間，此刻水滴成冰，山中流水靜止，冷的刺骨難捱。

    雲楓和吳凡一路下山，撥出的熱氣凍在臉上，凝成冰碴。

    及至山腳，眼前蒼茫江面，宛若一塊巨大的寒玉。冰面被凍的咔嚓碎裂，道道冰痕，北風呼嘯吹過凍麻的臉頰，皮肉生疼彷彿被刀子割開一般。

    遠遠望去，江面一人裹著黑色大氅，身形高大，揹負長劍一把，麻布包裹，一手壓低帽簷，腳下步伐沉穩堅定。

    仔細而看，隱約可見劍眉星目、俠氣俊生，渾身透著凜然正氣，彷彿這江面歷風，也被壓低了幾分。

    記憶中熟悉的身影，曾抱過自己的雙手、背過自己的臂膀……兒時曾仰視的師傅，此刻看起來，竟老了許多。

    “師傅——”

    雲楓難掩激動，踏上冰面一路飛奔過去。冰面堅硬，一陣狂風吹過，掀開蕭知韜頭上的風帽，露出花白的兩鬢，眉間深刻的皺紋。

    師傅……老了……

    看著對方略顯滄桑的面容，雲楓不禁一愣，酸澀滿眼，匆匆一別竟是許久未見。

    及近蕭知韜跟前，還來不開口，便見對方動作瀟灑，“譁——”地一聲，裹劍的麻布鼓著風吹落在冰面之上。

    一個閃身從雲楓身側掠過，青冥出鞘天色驚變，銀寒刺眼的寶劍，振臂一揮在冰面霎時劃出一道白色鴻溝，宛若一條白龍怒吼而出，伴著隆隆巨響，將岸邊山頭劈成兩半，激起百丈冰雪，直插雲霄。

    驚愕之餘，雲楓回頭望去，冰面一道巨大的溝壑。

    岸邊白雪漫天，緩緩走出一人，灰頭土臉，長髯白霜，麵露狠辣之色。手中一把彎刀猛地一揮，捲起勁風一陣，一步一步迎面走來。

    柳擎天怒目而視，張狂道“久聞蕭閣主青冥劍天下無雙，今日便讓我這‘玄月刀’好好領教領教！”

    說話間，大踏步而來，氣勢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