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似是猶豫，柳汀雨雙眸含水，聲音略帶酸楚“雲楓，你我雖接觸不多，但自試劍大會之後，我便一直自責不已……這次一定要給我個機會，彌補愧疚之心，好嘛？”

    說話間，柳汀雨一雙極是好看的手想拉住雲楓，伸到一半，方覺唐突，復又面頰羞紅，慢慢收了回來，可眼睛一直盯著對方。

    實在忍不住了，一直未說話的葉靈兮，噗嗤笑出聲來，也不看旁人，一臉靈氣動人“為什麼要去青龍閣？雲……”

    故意頓了頓拉長聲音，見雲楓把目光從柳汀雨身上移開，衝自己擠眉瞪眼，方纔把後面那個“郎”字收了回去，得意道“沒記錯的話，我家雲楓師承玄武閣，與玄武閣聯絡便好，何必非要去青龍閣再做計議，那多打擾啊。”

    雖然葉靈兮語氣有點譏誚，但是所說所言，也正是雲楓所遲疑的。

    柳汀雨對這個突然冒出的粗野丫頭，已然沒了耐心，幾次三番搶白自己不說，如今還要慫恿雲楓回玄武閣，壞自己好事，當即露出疏遠的笑容，說出的話已然是在趕人“葉姑娘，不知此次下山打算逗留多久，什麼時候回去？”

    葉靈兮仿若全然聽不明白，反倒向雲楓的位置近了近“本來早就想回去了，可我家雲楓說，一定要帶我回玄武閣，見見她師傅、師母、小師妹……看看他長大的地方。”

    從柳汀雨的位置看去，這人簡直就是要靠在雲楓肩頭。

    雲楓實在聽不下去了，重重咳了一聲，夾在兩人中間好不尷尬。

    早時已經跟葉靈兮講過，那時竟然不辯不鬧，一副乖巧的樣子，連連點頭答應，保證絕不多言。剛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這纔多久就原形畢露，果然不該相信。

    看著面上已然有些掛不住的柳汀雨，雲楓一臉尬笑，打著圓場“靈兮小孩子心性，說話不會婉轉，但秉性是極好的，而且多次幫助過我。至於去哪裏的問題……”

    對面的柳長澤忙把話接了過來“雲弟不必客氣，舍妹一向大度體己，怎麼會跟葉姑娘計較呢。玄武閣也好、青龍閣也罷，都是承天門、都是一家，哪裏有什麼外人之說。我們可先結伴而行，邊走邊考慮也無妨。”

    說著，舉起酒盞先乾爲敬。

    酒過幾巡，復又說些有的沒的，各自歇下。

    ……

    回到房間的柳汀雨，帶著酒氣，心裏恨的咬牙切齒，堂堂青龍閣掌上明珠，何時受過這等閒氣，一把打翻桌上的香粉。

    門扉輕敲，柳長澤一進屋就聞到了滿室香味，看了看灑了一地的粉末，裝作全然不知的樣子，問道“誰人那麼大膽，把我的寶貝妹妹氣成這個樣子？”

    柳汀雨忍了忍怒氣“二哥明知故問，姓葉的粗鄙丫頭，竟然如此肆無忌憚，當真以為怕了她不成？”

    柳長澤輕聲安撫道“喜怒不行於色，這一點，你我二人當真要跟父親好好學習。”

    緩和了神色，柳汀雨語氣間仍是透著不悅“且不說別的，姓葉的一直在旁邊吹風，挑唆雲楓回玄武閣，豈可容她？”

    柳長澤看了看窗外，笑的詭異“不過是個沒見識的小妖，既然妹妹看著礙眼，哥哥幫你除了便可。”

    柳汀雨頓了頓，看著哥哥。

    須臾，漂亮的臉上掛上一模一樣的笑容，會意道“呵呵，是啊，我怎麼忘了呢？多虧二哥提醒。”

    說著，飄然轉身，從床邊的木匣裡取出一青一紅兩個嬌小瓷瓶，眼含冷冷得意之色“一個奪人性命、毀人容貌，一個封鎖經脈、亂人修為，正好送給他們二人。”

    兄妹二人相視一笑。

    窗外冷月高掛，霜色滿地，徹夜難眠的不止一人。

    ……

    回房後的葉靈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雖然僅僅相識一日，但是對這柳家兄妹著實沒什麼好印象，不單單是因為柳汀雨的矯揉造作、故作姿態，就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牴觸。總覺得這兩個人對雲楓過於殷勤，然後是……對！非奸即盜！

    思來想去，仍是不放心的葉靈兮，坐起身來，趁著四下無人，化作黑貓一隻，尾長腰短、目光如銀，輕輕巧巧的躍到房脊之上，在積雪上留下一排小巧的爪印。

    已過子時，柳汀雨的房中依然亮著燈火。

    葉靈兮便覺自己猜的一定沒錯，夜半無人時，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躡手躡腳的趴在房頂瓦片，豎起兩個尖耳，仔細聽去。一字一句進入耳中，不寒而慄，葉靈兮忍住怒意，將鋒利的爪子緩緩收回，起身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