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跟葉靈兮交手的男子，落落大方，爽朗道“在下柳家中子——柳長澤，你就是玄武閣的雲楓——雲少俠吧？在試劍大會上，曾遠遠的在擂臺上看過你，果身手不凡、真青年才俊，當時多虧出手相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哎……只是後來妖人作祟，我們兄妹三人一同追至淮安城，只嘆學藝不精，沒能救出雲少俠。回來後，舍妹終日抑鬱寡歡，時時責怪自己未能救出恩人，任憑我這個做哥哥如何勸說，也是無用。”

    柳長澤幾句話說的大方得體，既誇讚了雲楓俠義心腸，又訴說自己以身犯險、親身營救、柳汀雨的情真意切，著實像極了久未謀面的摯友，相見恨晚。

    試劍大會、淮安城……寥寥數句，立刻勾起了雲楓千般思緒。

    只見雲楓頷首道“柳公子實在客氣了。對了，忘了介紹，這位是葉靈兮，在我失蹤這段時間曾多次幫助過我。”

    不同於柳擎天的豪放大氣，這個柳家二公子倒是更像母親，多了幾分書卷氣質，卻又難掩為人處事的周密老道。

    對葉靈兮的疏離仿若全然不見，大大方方道“柳二疏忽，不知姑娘是雲少俠的朋友，多有得罪，還望不計前嫌，今後定當知己相待。”

    雲楓見這丫頭看向一旁，也不搭話，忙懟了一下。

    葉靈兮心道：果真是兄妹，說出的話都這般虛偽客套，跟戴個面具似的。礙於雲楓的情面，只好敷衍的笑道“沒事，不打不相識嘛，我家雲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說話時，還不忘看了看不遠處的柳汀雨，見對方隱忍不發做，心情瞬間大好。

    只是苦了雲楓，萬般後悔，就不該讓這丫頭開口，今天也不知道又發什麼瘋，等抽空一定要好好問問。

    柳長澤笑的爽朗“誤會解開就好，既然大家都認識了，就不要公子、少俠的了。你跟汀雨同歲，我便叫你一聲雲弟，你便稱我一聲柳兄，可好？”

    說著不忘輕拉了身旁的妹妹一下，柳汀雨立刻會意，柔聲道“雲楓，如今終於回來了，這一年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定要好好跟你說說。”

    是啊！都這麼久了……青龍閣大亂、被劫下山、自己一夢不醒，前後足足一年半。

    側眼看著遠處一片廢墟，不見半點活氣，唯有無盡死寂，心下一片淒冷。

    柳長澤領著一隊人馬，向遠處的營地走去，行進途中，不免攀談幾句。

    到了臨時安札的住處，雲楓便迫不及待的詢問朱雀閣之事。

    見柳長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聰明如葉靈兮，一眼便看出嫌自己多餘，裝作大方得體樣子，笑道“沒事，你們去談吧，反正雲郎什麼事都不瞞著我，只要我問就一定會告訴的。”

    說著，擺擺手轉身離開。

    空留一臉尷尬的雲楓，和已然不悅的柳汀雨。柳長澤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一派兄長大氣風範，對葉靈兮言辭間的刻意全然不聞，拉著二人進屋詳談。

    四閣之中，距離朱雀閣最近的便是青龍閣。按照柳長澤的說法，朱雀閣的滅閣之事發生在兩個月之前。

    午夜時分，朱雀閣代閣主千清流向天空連發十八道“急血令”。當年圍剿紅照依之時，也不過發出十道，如此緊迫，承天門百年未見。

    一收到訊息，柳擎天集結人馬，連夜趕路，火速前往一刻不敢耽誤。在路上，便遇到成群逃難的人；再看朱雀閣所在方位，火光沖天、成片連山，等到的時候，已然化成一片灰燼。

    雲楓聽得唏噓不已，不禁問道“數百人，難道一個活口都沒有？”

    柳長澤輕嘆“我們青龍閣一眾弟子，在廢墟中接連找了數日，連同附近村落一同搜尋，可以斷定，當晚在朱雀閣的弟子無一倖免。”

    “當晚？……”雲楓遲疑。

    柳長澤接過話道“那日，朱雀閣的朱嫣和幾個同門，恰好去白虎閣辦事，因此躲過一劫。”

    “朱嫣？”這名字好生耳熟……

    只聽柳汀雨淡淡道“此女正是試劍大會上，與我交手，被你攔下的那人。”

    竟然是她？

    雲楓只覺一切太過巧合，又說不出哪裏不對，轉而問道“朱雀閣雖女弟子眾多，但也是藏龍臥虎，絕非空有其表，何人竟能一夜之間斬殺四百餘人，到現在可有線索？”

    此話一出，屋裏瞬間安靜下來，難掩壓抑。

    過了這麼久，柳長澤回想時，仍要極力剋制自己的震驚之色，沉著聲音道“到達朱雀閣的第二個早上，我與父親、兄長一同守在廢墟旁，徹夜搜尋。黑白混沌之時，只見滿目焦土之上，一個女子浮在半空中，一身白衣，長髮如墨，那容顏簡直……驚為天人！卻是驚鴻一瞥，在雪地之上留下一行字之後便消失不見。”

    一身白衣、長髮如墨、驚為天人……雲楓的心忐忑不安，不敢去猜。

    見兄長頷首示意，柳汀雨從暗格裡取出一副畫軸，放在桌上徐徐站展開，而畫中之人正是——白淼。

    耳邊傳來的話，字字驚心：交出雲楓，屠滅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