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葉靈兮的話，雲楓沉默不語。

    眼前殘垣斷壁之下，不知埋了多少白骨。

    漫漫冬日紛飛的落雪，蓋的住焦黑一片，卻掩不去死寂蕭瑟。

    看著曾經的朱漆大門，兩旁的朱雀石刻已然倒在地上，碎裂開來。

    踏碎的大門被燒成灰燼，曾經的金漆牌匾，連同亭臺樓閣、一眾師兄弟們，還有曾經的威嚴、繁華一同消失，徒留腳下的一塊碎木，隱約可見半個“雀”字。

    這個冬，好冷！

    雲楓看著眼前的一切，傷感蔓延，對著身旁的葉靈兮悽然道“我想一個人走走。”

    葉靈兮點頭，看著雲楓慢慢走遠的身影，輕聲嘆息。世間無奈之事、力所不及之事，實在太多太多。

    急舞迴風，濁日低薄暮；萬里層雲，隻影向誰去？

    雲楓小心避過腳下殘骸，瓦片、磚石、假山、石柱……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池塘乾涸一片，枯萎的荷葉乾癟扭曲著，躺在雪地裏，哪裏能看出半分朱雀閣的樣子。

    腳步沉重，只覺步履維艱，白雪之下，看不見的是鮮血淋漓。

    走了半晌，心中一片淒涼。

    見天色已晚，雲楓回到原地，卻怎麼也瞧不見葉靈兮。這人是跑到哪裏去了？疑惑之際，忽然聽到打鬥的聲音，心驚之餘，生怕再生變故，飛身迎了過去。

    被團團圍住的葉靈兮，正跟為首的男子打在一起。

    不由分說，雲楓從一人身側奪過佩劍，縱身而入，動作飛快，一劍擋在葉靈兮身前，將男子震的後退數步。

    面前人二十三、四上下，身形高大，鳳眼劍眉，不似習武之人的粗悍，到有幾分書香氣質。

    雲楓麵露疑惑，看著這身形動作，著實眼熟？莫不是……

    人群中忽然傳來女子的聲音，眉宇間難掩喜悅。

    一身青綠色勁裝，腰間束帶，青絲梳起，露出乾淨漂亮的面容，光彩照人，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雲楓！？真的是你？！”

    女子一臉情真意切，眼角瑩瑩，似是隱忍。話一出口已是哽咽不已，泫然欲泣，叫人看了不禁心疼。

    “柳姑娘？你怎麼在這兒？”

    雲楓也是沒想到，人群中跑出來的，竟然是青龍閣閣主之女——柳汀雨。每每看到這張與母親有六分相似的面容，便不禁恍然失神。

    只見柳汀雨眼中含笑，盡是關切，輕擦了眼角的淚痕，口氣輕柔，仿若四月春風扶弱柳，吹的一池湖水微微盪漾。

    “什麼柳姑娘，看你又忘了，叫汀雨就好！能看到你平安回來真好，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嘛？”

    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惺惺之態！

    葉靈兮把眼前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幾番，心裏不屑道：有幾分姿色就在這兒故作姿態，不跟白淼比，本姑娘難道還比不過你嘛！

    說話間，葉靈兮稚氣靈動的臉上笑靨如花，伸手挎住雲楓的胳膊，故作小鳥依人，輕聲道“雲郎，這位姑娘是誰啊？看起來……好像……很熟的樣子，可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啊？”

    雲楓被這一聲“雲郎”叫的渾身惡寒，頭皮發麻。使勁想把胳膊拽出來，可卻被對方拉的死死的，分毫動彈不得，又不好當著一群人的麵直接把葉靈兮推開。

    “葉……”

    剛要開口，便覺胳膊一緊，忙硬著頭皮改口道“靈兮啊，我這胳膊昨天剛受過傷，現在還有點痛。”

    葉靈兮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忙鬆了手，笑的羞澀“哎呀，弄疼你了呢？都怪我，昨天晚上不好好睡覺，只顧著跟你鬧，下手沒輕沒重的。”

    事情好像確實是這麼個事情，這話乍一聽也沒什麼問題，可不能仔細想，越想越有問題。大晚上，一男一女不好好睡覺……

    雲楓恨不得馬上把葉靈兮的嘴堵上，怕對方再說話。

    對面的柳汀雨看著這個突然冒出的女子，竟然當著自己的麵跟雲楓拉拉扯扯、打情罵俏，強忍著不發作，面上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符合時宜的關切。

    看著葉靈兮笑的得意，柳汀雨故意裝作視而不見，就是不問這人是誰。

    幾個人各懷心思，氣氛一時尷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