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繫小師妹等人安危的雲楓，心急如焚，再開口時，聲音透著寒意“我不想為難你，馬上取件衣服，把我的東西還來，我要立刻離開。”

    小石頭生怕這剪子真飛過來，一邊哆嗦著拿東西，一邊在心裏咒罵：關鍵時刻找不到人，花老頭你到底死哪去了？

    須臾雲楓穿好衣服，看著擺在面前的桃核、沾了血的絲絹，片刻失神。

    忍著時不時傳來的頭痛，見手中寶珠幽藍縈繞，光華內斂，也不知何時出現這麼個珠子。心中著急救人，來不及細想，將東西盡數塞進懷裏。

    回頭看了一眼，眼睛水汪汪、滿是委屈的小石頭，不知這孩子是真可憐還是裝可憐。

    轉過身，向着洞外大踏步走出。迎著寒風冷霜，踏著冰湖飛身而起，消失在冬夜之中。

    小石頭見對方走的遠了，方纔站起來，慌忙間一個轉身，跟身後的人撞個滿懷。

    “師傅？啊——師傅！！”

    “你是不是早就醒了，幹嘛躲在後麵不支聲？就這麼忍心看徒兒受欺負？我差點連命都沒了。”越說聲音越大，越覺委屈，眼淚在眼圈。

    花化羽捻著白鬚，似笑非笑“乖徒兒，你這不是好好的嘛？”

    “哼！幹嘛不出來？”

    “呵呵，出來做什麼？將這小子制住，然後搶奪寶珠？”

    花化羽輕輕搖頭“走了便走了，本來也不打算留下。是非曲折、因果對錯，自有天道往復。好徒兒，去把魚收拾了，為師一會兒親手給你做魚。”

    小石頭一臉憤恨，想自己任勞任怨、當牛做馬，卻被反咬一口成了壞人，師傅也不幫自己。越想越生氣，鼓著小臉，忿忿不平的一把抓起地上的竹筐。

    花化羽手中拿著一個白淨瓷瓶，裡面裝滿精血，宛若赤色硃砂。走至洞口，冬夜寒寒，月冷星稀，吹動衣衫，撩動白髮白鬚。

    極目遠望，湖面如鏡，占星觀月，幽幽一聲嘆息“要出大事啊！”

    ……

    離開湖邊的雲楓，腳下一刻不敢停，心心念著：小師妹、小師叔、蕭師兄，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我這就回去救你們！白姑娘……心中的傷痛隱隱撕裂，頭痛襲來，一個不穩摔落樹下，倒在雪中的雲楓，對自己說：不行，他們還在等我！

    忍著難受爬了起來，竟是硬生生的運氣飛奔一夜。

    及至山頭，前前後後尋了一遍又一遍，始終不見半點蹤跡。

    夜色淡去，灰濛濛一片高低錯落，林林而立的枯樹，落盡繁華，唯有殘雪相伴。

    雲楓跪在雪地裏，隔著衣物傳來冷冷寒意，耳邊北風呼嘯，卷著殘雪，似乎能聽到師兄弟們倒在血泊裡的聲音，身體的溫度一點點冷去。

    為什麼？明明大家還在一起飲酒、說笑……為什麼轉瞬間便陰陽相隔？白姑娘……到底為什麼？都是我的錯嗎？如果我不曾去承天門、不曾參加試劍大會，被青媚、亦或紅照依抓走，或是死在醉桃林、死在白淼手下……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是不是他們都不會死。小師妹他們，是不是就會慢慢把自己忘掉……

    風颳啊刮啊刮，雪吹啊吹啊吹。

    星辰稀疏，夜色退去，天邊一抹魚肚白。又一個慢慢冬夜，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

    山下誰家炊煙裊裊，誰家孩童門前堆雪，又是誰家婦人生火做飯？

    茫茫山巒，鳥獸盡藏，枯木凋葉，皚皚一片，唯有一個人身跪在雪中低著頭，孤寂落寞。

    攥在手中雪，化了又凍，麻了雙手，冰冷刺骨。

    ……

    雪霽天晴，山間小驛，土牆擋住屋外的冷風，爐火中的黑炭燒的慵懶。幾把老舊的長條木椅，幾張擦的發亮的桌子。

    一個青年面容清瘦，手裏拿著一杯熱茶，若有所思的望著門外。

    早上掃過的門口，此時又覆上淡淡清雪，一隻麻雀仿若通曉靈性，也不怕人，在門口走來走去，留下一個個爪印。

    屋內稀稀落落的沒幾個人，坐在桌邊的雲楓，與那麻雀互相對視，恍然出神。

    “客官——客官——”

    小二連叫了好幾聲，見對方呆愣愣的，好像失了神一樣，心道：挺俊俏個小哥兒，可惜是個呆子。面上卻一臉堆笑“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雲楓仿若未聞，仍是看著地上的麻雀，心中遲疑。

    小二等的不耐，又怕得罪客人，忽覺一陣冷風，忙去把門關嚴。那麻雀受了驚嚇，一溜煙的飛走了，此時雲楓方纔放下心來，果然還是不聯絡的好，免得又引得他人以身犯險。

    喝了口清茶，轉而對小二道“住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