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凡還是那張似笑非笑桃花眼，這麼多年了，竟然一點沒有變化。

    嘴角輕揚，風流不羈，亦如初見，一把將蕭巧從結界出口推開，從容轉身，周身靈氣外洩，一把摺扇捲起滾滾碎石，揮出驚天狂風，排山倒海之勢將撲面而來的冰錐擊的粉碎，吹散粉塵，吹出了蒼茫荒涼。

    “咔嚓——咔嚓——”

    冰山碎裂聲響起，立於冰山之上的白淼，眼中幽藍。

    吳凡嘔出一大口鮮血，噗通跪在地上。

    “不要——”

    爬在雪地上的蕭巧，聲音穿過結界，聲聲肝腸寸斷。

    吳凡只覺面上一片灼熱的粘膩，腥味刺鼻，可是卻沒有感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用力抬起頭，只見一張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好像是要將所有痛苦一人承受，全部掩藏在心底。

    惶惶然十年一日，當初的男孩已然長大、懂事，不會再因為自己的逗弄生氣不語……

    “小師叔……”

    噗的一口血，噴了對方一臉。冰錐穿過腹部，血流如注，竟是以肉身硬生生擋了這一下！

    吳凡忍著筋脈逆行的劇痛，伸手摸住雲楓的臉，心疼的在滴血。看了看即將關閉的出口，用盡最後一口力氣，扯住對方衣衫。

    萬萬沒有想到，此時的雲楓，竟睜開眼睛，黑白分明、撼人心魄。

    青年俊朗，笑容燦若繁星，渾身的傷難掩神采。

    用力拔出腹部的冰錐，濺起的三尺血，灑了走來的白淼一身，緊接著借吳凡之力，將對方推到出口之外。

    “師哥——”

    小師妹！？好好的活著……

    結界封鎖，枯木冰雪之外，蕭巧趴在剛剛閉合的出口上，透明的牆壁那邊，雲楓跪在血泊之中，看著自己、面帶微笑，那口型是在對自己說：好好的活著……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師哥！師哥！快過來啊！師哥！師哥！趕緊過來啊！……師哥！師哥！……我求你，求求你，趕緊過來啊！我們……說好了一起回玄武閣，以後一起闖蕩江湖……師哥！你答應我的！師哥！求你，求你……過來啊！求你了！”

    泣不成聲的蕭巧，一雙手死命的扒在封閉的結界，硬生生的劈斷了指甲，抓的鮮血淋漓，一下下，一次次……對面的人影漸漸模糊……

    “師哥，你等我！等我！等我去救你！”

    夜冷霜寒，蒼茫茫一座山、灰濛濛一片雪，枯枝上的烏鴉，悲叫刺耳。

    “噗通——”一聲，結界消失，蕭巧一頭栽進雪裏。爬起來，手不停的摸索著地面，整個人抖個不停“不！不！不！……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這樣，不會這樣，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倒在地上的吳凡，強忍著口氣，站了起來，將手輕輕搭在蕭巧肩上。

    猛然抬頭，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蕭巧一把拉住吳凡的手，眼睛瞪的老大，仿若失常一般“小師叔！小師叔！結界的出口是你撕開的，師哥還在裡面……快！快！師哥還在裡面，等我們去救他！小師叔，你倒是說話啊！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師、師哥還在裡面啊！你從小不是最疼雲楓嘛，那可是你看著長大的雲楓啊！求你，求你，快去救救他，求你，求求你了！”

    吳凡跪在地上，將蕭巧的頭輕輕埋在懷裏。

    哭聲迴盪在淒涼的山中，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

    躺在血泊之中的雲楓，神志模糊，隱隱看到消失的結界出口，方纔放下心。還好，還好……

    面前一人，身上灑滿了自己的血，依稀了面容。

    雲楓眼皮漸漸低沉，鬆弛的身體慢慢失了溫度，不禁喃喃問道“你……真的是，我認識的白姑娘嗎？”

    ……

    昨日夜裏，鄉間客棧。

    雲楓看著匆匆消失在視窗的吳凡，正欲關窗時，果然聽到有人敲門。開啟門，蕭巧笑嘻嘻的臉，映入眼中。

    “小師妹？你怎麼來了？”

    蕭巧揹着手，一臉俏皮，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怎麼？不歡迎啊？”

    “哪有，快進來坐！”雲楓一臉憨笑，寵溺之色溢位眼睛。

    “不啦，我就是過來看看。”走廊兩側的燭火，將蕭巧的臉，映的溫柔精緻，年輕美好。

    “師哥，這半年，我總怕……怕你回不來了、再也見不到你了。今天早上遇到你，感覺就像做夢一樣。一晃，我們都認識十年了，從來沒有分開這麼久！”

    雲楓眼眶微熱，溫柔道“好師妹，放心，那個不讓你受人欺負的師哥，真的好好的回來了。”

    “嗯，知道了，早點睡吧，我回去了。”

    沒走幾步，蕭巧突然回頭，笑的開心“雲師哥！你回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