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白心白語(一)
噴涌的鮮血從眼眶涌出,環顧四周,一張張面孔鮮血淋漓。懷中的人,胸前一把利刃,沒了溫度。
嘈雜聲、叫喊聲、廝殺聲、刀劍聲,甚囂塵上、混沌不堪。
雙目一滴傷心淚,帶著此生此世的記憶,化作靈珠,墜落滾滾紅塵。
前塵往事終不見,魂歸塵土兩不欠。
喧囂淡去,人影模糊,往事依稀。記憶中的歡笑、開心、傷痛、決絕……連同那個永遠不想忘記的名字,一同隨著時間沖刷、磨平、研碎,然後一陣風吹過,將那些好的、壞的,還有那人一切的一切,吹的煙消雲散,無跡可尋,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徒留心底蒼涼一片,從此寸草不生。
時間靜止,歲月無聲。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朦朦朧朧,模糊一片,混沌不清。
月朦朧,影朦朧,月影朦朧;
天混沌,地混沌,天地混沌。
白茫茫一片,無邊無際;萬丈深淵,無窮無盡。身體無所依託,就這麼一直向下墜去,好似過了千年萬年,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錐心刺骨,也忘了刻骨銘心。
原來,你說的是真的,時間真的可以磨平一切。
你?……那個你?究竟是誰?
一道亮光,將周圍撕裂個口子,身體墜落到底,終於……要結束了嗎?
紗布滑落,半睜開眼,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這光扎的人難受,慵懶如我,連睜眼的力氣都不想用,也不想看清周遭一起,只想遠遠躲開。於是閉了眼,倒頭繼續睡。
每當要熟睡時,耳邊總有個聲音響起,不厭其煩,日復一日。終於有一天,那人在一旁仍舊斷斷續續說個不停,我實在是聽的厭了,也許是終於躺的累了,翻了個身,半眯著眼睛,隱隱約約一個人影。
這人好生奇怪,大男人一個,生的倒是時分俊朗,明明看上去年紀不大,可頭髮卻白了大半。見自己多看了他幾眼,便樂開了花,我們認識嗎?還想過來拉我的手,也太放肆了!
隨手不知抓了個什麼東西,砸了過去。
這人是傻了嗎?被打了還在笑,沒看出本姑娘一臉嫌棄嗎?好吵好吵,完全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好睏好睏,蒙上被子,倒頭繼續睡。
最近這些日子,睡的時間少了,醒的時間多了。看著身旁最愛的枕頭和被子,竟然毫無睏意,不由得對面前這個男子討厭起來,生的好看也不行,一定是因為他天天在耳邊絮叨,才讓坐在床上的我,睡意全無。
好吧,難得本姑娘此刻醒著,又實在沒什麼事情可做,便聽聽你說些什麼。
那人好像是說,他叫鳳鳴,然後,我的名字叫白淼。鳳鳴?白淼?你的名字也就罷了,因為我們根本就不認識,可為什麼我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
白淼?白淼?三水成淼……為什麼心中荒蕪一片,酸楚蔓延。這是誰起的名字,為什麼滿目瘡痍,龜裂乾涸,心中只見飛沙走石,為什麼我會——欲哭、無淚?
你說什麼?那個人……是誰?為什麼我一點也想不起來,頭痛欲裂,一群群、一幕幕、一刀刀……什麼也看不清,滿眼血色。
好痛,半邊腦子痛的幾乎裂開,蜷縮在地上冷汗直流,渾身瑟瑟發抖,幾欲昏厥。
鳳鳴把我抱上/床,滿面驚恐的看著我。
不用想,本姑娘的臉色一定是難看極了,可也不用這麼誇張的眼神吧?
我哆哆嗦嗦的,用手摸一下右半邊溼乎乎、粘膩膩的臉,觸手可及一片鮮紅。
呵呵,原來不是淚,竟是血,豈是難看?怕是驚悚吧,此時我倒是佩服這個叫鳳鳴的了,還能把我這麼個嚇人的東西抱在懷裏。我也是夠心大的了,竟然還能自嘲,笑的出來。
喂!你幹嘛,大男人一個,做什麼悽楚悲痛、傷心欲絕。難道……我真的要死了,就這麼活生生的被痛死?真的好難受,是不是死了,就可以一直睡覺,再也無人打擾。
不知是痛的昏厥,還是睏意襲來,我就真的這麼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的時候,身邊還是那個人。哦!對了,他有名字的,叫做鳳鳴,我竟然記住了。
也許是上次被我可怕的樣子嚇到了,這回鳳鳴學的乖了,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偶爾說一兩句有的沒的。
我樂的清靜,終於不用聽那些聽不懂的話、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這個鳳鳴,也太不注意保養了吧,我才睡了多久,這頭髮怎麼又白了,年紀輕輕的,非得弄成個白髮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