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洞中，水玉石床。

    “姐姐，你說什麼？！”

    碧桃張大了嘴巴，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一旁的白淼。

    轉而強做歡笑，慌忙上前拉住對方的手，急切道“姐姐，弄錯了吧？不是說，只要雲楓的一碗鮮血，就能救鳳大哥嗎？不是說，一路上都要護得雲楓周全？不是說，請雲楓到醉桃林吃仙桃、飲桃釀嗎？不是等鳳大哥醒了，就送……”

    數月有餘，一路走來，點點種種紛紛涌入腦中。看著依舊面無表情的姐姐，碧桃恍然失神，握著的手，竟那般涼，一瞬間甚至覺得，姐姐的心，是不是也是涼的？

    頹然將手鬆開，話卡在嘴邊，臉上悽然一笑。呵呵，是啊！姐姐從來沒有說過，要將雲楓送回承天門，從來沒有……

    轉過身，看著依舊熟睡的鳳大哥，臉上有了淡淡血色，只覺眼睛酸澀。手輕撫水玉床邊，忽然發現，周遭的一切，竟都是涼的。

    碧桃背對著白淼，心有不甘，聲音略帶沙啞“姐姐，真的……就這一個法子了嗎？”

    “僅此一計，別無他法！”

    “姐姐作何打算？事到如今，沒有半分遲疑嗎？”

    “若救鳳鳴，必有傷亡！”

    “姐姐！！！”

    猛然轉身，呵斷對方，洞中霎時靜的可怕。一面是鳳大哥，一面是白姐姐，還有無端被捲進來的來雲楓。

    對！雲楓！！平白無故的被捲入其中，幾番涉險，差點連命都丟了。他傷過誰？害過誰？憑什麼要遭此劫難，就因這純陽精魄便活該遭人追殺、被人利用？

    碧桃緊咬著嘴唇，呼吸粗重“那可是雲楓啊！你怎麼能說的這麼輕而易舉！”說著通紅了眼睛，甩身拂袖而去。

    洞中涌水渟渟，泉影粼粼，只留白淼站在鳳鳴身旁。

    跑出去的碧桃，見姐姐沒有追上來，腳下越走越急，心中越想越氣。滿腦子都是姐姐冷石心腸，無情無義，臉上的淚痕被風吹的幹了。

    走至樹林石子小路，及近跟前方纔發現有人，差點一頭撞上，偏偏是此時最怕見到的雲楓。

    見對方越是神情自若，自己便越是心中難受，話到嘴邊，轉了幾轉，終究是什麼也說出不口，只好逃似的跑開了。

    呆愣在原地的雲楓，一臉茫然。

    看碧桃這樣子，不像是被風迷了眼睛啊？看來的方向，應是玉泉洞，難道是鳳鳴出了什麼事？那也不至於躲躲閃閃啊？是跟白姑娘吵架了嗎？這……好像也不大可能。

    想了又想，理不出頭緒，只好打消了散步的念頭，沿著原路返回。

    ……

    夜半無聲，秋月冷霜。

    端坐在桌前的雲楓收了筆墨，看著墨痕由濃轉淡。筆鋒流轉，時而剛勁、時而雋瘦、時而瀟灑，濃淡相宜。

    藉着月色，但見寥寥數筆，人物景色躍然紙上。

    將手中的宣紙小心拿捏，仔細端詳，少年的臉上露出些許得意，看來，自己的手法還未生疏。

    想當年，不務正業的小師叔吳凡，硬逼著自己學書習畫，還說修身養性、拿來討心上人歡喜……如今，竟真用上了。

    討心上人歡喜……想著想著，雲楓便覺耳朵火燒一般，這個吳凡，在自己印象裡，滿口胡言亂語，竟從來都沒個正行。

    見天色已晚，小心翼翼把宣紙收好。

    躺在床上，不禁心裏念道，這一大天，又沒見到白姑娘，連碧桃也神經兮兮的，明天定要抓個正著，然後，給她們一個驚喜。不知道，白姑娘能喜歡嗎？

    雲楓臉上掛著笑，淺淺而眠。

    睡夢間，隱約有個身影，坐在床邊，手裏拿著一把匕首，放在自己心口之上。刀尖鋒利無比，只要用力，便可貫穿心臟。

    可當雲楓睜開眼時，只見月色西沉，房內除了自己之外，並無他人。

    難道，是做夢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