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劉陽半人半鬼，他那純黑的左眼眸充斥這冰冷殺戮的氣息，唯獨沒有半點生機。彷彿看久了都會把自己的靈魂吸入，再也無法逃脫。不同以往眼這次黑化的眼瞳只有左眼，她的右眼依舊還是正常人類的眼瞳。

    他的左手凌空架住了方木進攻的拳頭，方木死命掙扎卻不得掙脫。劉陽以右手的拳頭為矛狠狠地向方木的腹部刺去，然而預料中驚天動地的一擊並沒有出現，劉陽軟綿綿的拳頭像打在堅硬的石頭上。劉陽心中萬頭***奔騰而過，左手的拳頭也不自覺地出現了鬆動。

    方木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這樣好的機會他是不會放過的。在黑冰臺行走多年，他早就學會了只看結果，不看過程。他瞧準空檔對著劉陽腹部就是一腳。劉陽還在愣神的時候就被踢飛出去，在地上翻滾數圈後撞到柱子停了下來。

    方木看著自己一戰之功，感覺一切有點不真實。那個被自己一腳踹飛的劉陽，跟那個擁有懾人心扉的黑色眼瞳的劉陽真的是同一個人？剛跟他眼神接觸的時候，心中一種無法遏制的恐懼升起，連控制著他的魔障都被生生壓制。

    他望向那具正在慢慢被地面吞沒的同門屍體，無論在哪個門派，殺害同門都是重罪。尤其是黑冰臺，會被處以極刑。他還印象深刻那個人哀嚎了三天三夜，到最後走的時候，嘴角居然是解脫的微笑。只要把所有的責任吞到劉陽一夥，就能高枕無憂，反正全都死無對證。

    劉陽抱頭半蹲在地上，面部表情極為複雜，時而狂怒，時而痛哭。彷彿有兩個小人在他腦海裏劇烈爭鬥搶奪著掌控權，劉陽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下觸碰到他，說什麼也不肯放棄。

    然而方木可是不會等他，乘虛而入，拿起長劍如疾風般劉陽襲來。自上而下以一記重砍，卻被煞氣繚繞的左手抵擋住了。劉陽的左眼依舊黑得無所畏懼，右眼則在奮力抵抗。

    “鬼道？看來你還沒完全掌控自己養的鬼物。”方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試圖把劉陽正隻手砍下來。

    “我來給你們增加下游戲的難度。”虛空中再次響起了那把稚嫩女聲。周遭的環境似乎並沒有發生變化，但那股粘稠如同在水中行走的阻力消失了。天麟試圖催動法力，看著熟悉的金光涌現在自己的手掌上，但轉念一想，要是連他都恢復法力的話，那麼方木肯定也是。

    只見方木手中長劍覆蓋了一層奪目的金光，鋒芒內斂，銳不可當。能夠使用法力的方木可不是劉陽能夠抵擋得。然而發生驟變的不止方木一個，劉陽低垂著搖擺不定地站立，他的雙手自然垂下，整個身體則像伶仃大醉的失去重心。

    而當他抬起頭時，雙瞳呈現的居然不是純黑而是血紅。當他環視全場，所有人的心臟都好像被無形的巨手掐住，竟停止了跳動。好在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天麟半跪在地上捂住心臟大口喘氣：“他這是瘋了吧，怎麼對我們也有這麼**裸的殺意？”

    “我們離遠點吧，他現在這個樣子就像地獄爬出的厲鬼，說不定還會把我們給殺了。”吳倩認真地說道。

    “不行，我們不說是說絕不放棄彼此的，怎麼能夠扔下他？”秦霖道。

    “我們在這隻會成為他的累贅，他現在已經失去理智了，方木是不可能打得過他的。”天麟著急地說道。“現在的幻鏡已經解開，我們離開這去尋找救援纔是上策，劉陽不會有事的。”

    “可是……”秦霖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就被天麟跟吳倩拉著要走了。

    方木在劉陽的暴風雨般的襲擊中苦苦抵抗，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法力低微的臭蟲身體居然藏著這麼兇狠的鬼怪。好在他已經失去理智，只會使用蠻力，可這樣下去也終究不是辦法，東躲西藏的體力都快耗光了。看到試圖逃遁的秦霖等人，方木心生一計。

    其笑盈盈有意地將劉陽吸引到他們所處的方向，他們距離劉陽本距離不遠，加之方木的移動速度異常迅速。轉眼間就快超過秦霖他們。

    “不好，這個混蛋想借刀殺人。”天麟察覺到了方木意圖，但卻無可奈何。只能催促他們快點，劉陽依舊殺氣騰騰地緊隨其後，如同甩不掉的牛皮膏。‘劉陽，你快點醒過來呀，再不醒，我們就慘了。’

    而此時，劉陽正處於一個血火燃燒的煉獄，不知名的鬼怪正在彼此廝殺，他隨手將一個向他襲擊的鬼怪一把提了起來，扔下懸崖下永不停歇的火焰，其瞬間被汽化。岩石被燒的通紅。劉陽忘了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戰，只是在下意識揮動自己的身體，打倒一個又一個的敵人。

    直到看到一個身披紅色鍊甲，頭戴覆蓋式面具的骷顱騎士風輕雲淡地在收割生命。他怒不可止，邁著地動山河的步伐，隨手搶來一把骨斧向他砍去。骷髏騎士反手就是格擋，然而擋住也不輕鬆，其腳下堅硬的地面都凹陷下去。

    兩者繼續纏鬥，這裏沒有日月更替，只有永恆燃燒的火焰。兩者身邊的同類越發減少，直到滿地都是屍首，站立只有他們。骨甲早已被破碎，露出裡面滲著血水的傷口。武器也早已砍鈍。然而兩者還是不想放棄，都在死咬牙關，拼盡最後一絲力量去殺死對方。

    骷髏騎士的腹部被利劍般的拳頭穿過，劉陽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熱熱的東西留下。空蕩蕩的心中有不可抑止的悲傷。那是什麼？血麼？我又是誰？眼前所有的敵人都被除去，在血火煉獄站立的只有他。

    “劉陽！劉陽……”柔弱的呼喚在他耳邊響起，‘誰是劉陽？我就是劉陽。’他終於還是想起了自己的名字，當血色的眼眸褪去，他睜眼看到的目光潰散的秦霖，微弱的聲音從她慘白的嘴唇機械地吐出：“劉陽。劉陽。”

    他的手穿透的是秦霖的身體，血染紅了整個手臂。吳倩跟天麟呆滯絕望地坐在地上，一道凌厲的劍光自劉陽背後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