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金陵聖手(十五)
宋雲和孫珽一直為胡沫的身體擔心,不住地長吁短嘆,看起來情緒不高。胡沫心裏覺得很滿足,可是也微微覺得有些酸楚。自從她離開了涼州的家以後,這麼多年了,還沒有人這麼關心過她。雖然,她之前有個師父會照顧著她,可是畢竟只是樂器師父,再怎麼關心也是有限的。現如今,這兩個人的關心,是讓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種久違了的溫暖。
“好啦,好啦,你們不用這麼擔心啦。我的身體我知道,沒事的,沒事的。”看著他們倆聳拉著腦袋,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那,那什麼,我出去給沫兒姐抓點藥去。宋大哥,你在這裏陪著沫兒姐吧。”孫珽看到宋雲看胡沫的眼神,識趣地退出去了。
“沫兒,這件事也差不多了。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賢弟這不是出去抓藥了嘛,吃一些他配的藥肯定有效果的。”宋雲見孫珽走出去以後,忍不住湊到了胡沫的身邊說到。
“好啦,你放心吧。我真沒事,現在只要休息休息就沒事啦。孫公子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之前幾次,我不也是這樣嗎?”胡沫半倚在宋雲的懷裏,笑著說到。
“你呀,你就別逞強啦……”宋雲看著胡沫,寵溺地笑著說到。
兩個人相視一笑,有小聲地說了一些悄悄話。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兩個人的心中暗暗地升起了。這種情愫來得毫無緣由,又非常迅速。甚至,連他們兩個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可是,這中情愫一但滋生了,就再也沒法讓它回去了。接下來,它會不斷地生根發芽,直到它開花結果。
接下來的幾天,胡沫一直在服用孫珽開出的湯藥。三日之後,果然好多了。這種感覺,不是簡單地靠時間挨好了病情的感覺。反而,確實有一種微微脫胎換骨的感覺。儘管,胡沫心裏非常清楚,憑孫珽現在配出來的這種湯藥,根本不可能徹底解決問題。
宋雲和孫珽見胡沫恢復得車不多了,所以,就帶著胡沫出外轉了轉。這天傍晚,胡沫一個人出去轉悠了一會兒,她回來的時候顯得非常驚慌。這一點,讓宋雲感到非常驚訝。他心裏非常清楚,像胡沫這樣的女孩,一般的事情是不會讓他感到驚慌的。能讓胡沫如此的,肯定是有什麼讓她特別害怕的事情纔對。
“沫兒,到底怎麼啦?”宋雲見到情況不對,趕緊走過來關切地問到。
“沒,沒什麼……”胡沫有點慌亂,但還是強自保持著鎮定。
“那,那你怎麼這麼慌亂啊?你,你可不是輕易被嚇到的女孩啊?”宋雲看了看,根本不敢相信胡沫的話。
“沒,沒什麼。真的,我就是看到了一些讓我勾起回憶的東西罷了。所以,所以讓我感到有點不舒服。”胡沫擺了擺手,努力地擠出了一抹笑容。
“你不舒服?那,那你趕緊休息一會兒。你等著,我讓店家把飯菜送來。”宋雲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扶著胡沫躺下了。
宋雲雖然不是很相信胡沫的話,但是見胡沫確實也慢慢地平靜下來沒什麼事了。於是,一顆懸著的心也算慢慢地平靜下來了。可是,不知道怎地,入夜以後宋雲的心裏一直不太安穩。因此,他雖然在給胡沫喝了藥以後早早就躺在床上了,但是一直睡不踏實。睡到半夜,一陣女生的尖利的慘叫劃破了平靜的夜晚。這聲音,宋雲再熟悉也不過了,那分明就是胡沫的叫聲。果然,宋雲的擔心應驗了……
宋雲聽到胡沫的叫聲,來不及多想,飛快地趕到了胡沫的房間。宋雲手裡端著燭臺,接著燭臺的微弱光亮,他看見胡沫正躲在床鋪的一角圍著被子瑟瑟發抖。宋雲見狀,趕緊把房間裡的燭臺點亮了。然後,跑到了胡沫的身邊,一把抱住了淚眼朦朧胡沫。
“沫兒,別怕,別怕,我來了,我來了。”宋雲看著懷裏的胡沫,柔聲安慰道。他從來沒有見過胡沫這麼害怕過,這讓他相當心疼。
“嗯,嗚嗚……”胡沫見到是宋雲來了,再也按捺不住了,忍不住伏在宋雲的肩膀上哭了起來。宋雲見狀,本來還想要問點什麼,可是隻好拍了拍胡沫的後背安慰她了。不過,好在胡沫雖然有些情緒崩潰,但是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沫兒,到底怎麼了?我今天白天看你就不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啊?”宋雲見胡沫慢慢地平靜下來了,這才輕聲問到。
“是,是啊。白天,我不想告訴你。是因為,我怕你因此擔心。現在,查詢血梟社的線索已經讓你很煩心了。所以,我,我不想讓你再分心了……”胡沫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到。
“傻丫頭,你要是不把事情說出來。我一樣會因此而分心啊……”宋雲寵溺地摸了摸胡沫的頭,笑著說到。
“嗯,你還記得我之前在長安見過的那個穿著大食黑袍的男人嗎?”胡沫露出了一點微笑,看著宋雲認真地說到。
“嗯,我記得啊。當時,我還特意去找過那個人。可是,一直沒有什麼線索。”宋雲點了點頭,不知道胡沫到底什麼意思。
“你是說,你,又看見了?”宋雲忽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嗯,不過,不是在長安見到的那個男人了。這一次,我見到是兩個穿著大食黑袍的男人。”胡沫點了點頭,她似乎感到有些精疲力盡。此刻她長出了一口氣,半眯著眼睛倚靠在宋雲的身上。
“兩個人?你,你確定這兩個人其中的任意一個人不是你之前在長安城看到的那個男人嗎?”宋雲動了動,想讓胡沫稍微舒服一點。
“嗯,我確定。今天我在街上看到的那兩個男人,明顯要年輕得多。”胡沫微微點了點頭,確信地說到。
“那,剛纔是他們又來了是嗎?”宋雲注意到旁邊大敞四開的窗戶以後問到。
“嗯,我當時正在睡覺。忽然覺得窗子被吹開了,所以就驚醒了。只見,那兩個人正在窗子外面看著我。我一時害怕,就叫了出來。沒想到,那兩個人也嚇跑了……”胡沫說到這裏,因為有點不好意思不由得俏臉一紅。
“哦哦,那我想他們今天晚上應該不敢再來了……”宋雲想了一會兒以後,笑著說到。
“為什麼?”胡沫見宋雲這麼說,認真地問到。
“嘿嘿,不是讓你的尖叫聲嚇跑了嗎?”宋雲看著她,半開著玩笑說到。
“討厭,你嘲笑我!”胡沫的小臉更紅了,嗔怪道。
“好了,好了。沫兒,既然現在沒事了,你就趕緊睡吧。你放心,今天晚上,我會在這裏陪著你的。”宋雲給胡沫整理了了一下床鋪,然後笑著說到。
“嗯,好。你在這裏,我就安心多了。”胡沫點了點頭,躺下了。
胡沫看來是累壞了,她躺下了以後,很快就睡熟了。宋雲看著她睡熟了樣子,耳畔想起了胡沫均勻的呼吸聲。看到這裏,他心裏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暖意。宋雲把房間裡的蠟燭吹滅了,一個靜靜地坐在黑暗中。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倚著床邊睡著了。不知怎地,這一夜,兩個人都睡得特別安穩踏實。
一夜無話,次日天明。
第二天早上,胡沫比宋雲先醒過來的。她看到宋雲果然還在這裏,自己卻有點不好意思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給宋雲蓋上一件衣服,還是該叫他起來。就這樣,她就一直這麼看著宋雲看了將近兩刻鐘。這時候,宋雲自己突然醒了過來,他看見胡沫一直看著自己,也覺得有些害羞和尷尬。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好了,只好訕笑著撓了撓頭。
“你醒啦,走吧,吃點東西吧。”胡沫見他醒了,紅著臉輕聲說到。
“嗯,嗯,好。哎呦,這一夜,還真有點餓了。對了,你先出去吧。客棧里人來人往的,要是看見咱倆一起出去,恐怕不好吧?”宋雲因為害羞,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的。
“哦。是啊,是啊。那,那我先下去了。”胡沫簡單地梳洗了一下之後,也顯得有些慌亂。
“嗯,好,幫我點好吃的吧。”宋雲點了點頭說到。胡沫微微點頭,離開了。宋雲見她出去了以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其實,他不是不喜歡和胡沫待在一起,正相反他非常喜歡和胡沫待在一起。儘管,這還是會讓他感到非常害羞。畢竟,胡沫可是除了他母親和妹妹以外第一個親密接觸的異性。
正在宋雲坐在胡沫的房間裡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忽然聽見外面又響起了一聲胡沫的叫聲。只不過,這一次聽起來沒有昨天夜裏那麼驚慌。可是,宋雲聽到了以後,還是飛快地跑了下去。樓下,孫珽已經來了,此刻正陪著胡沫坐在一張桌子旁邊。現在,一些食客和客棧的小二,也都在胡沫這裏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
“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宋雲見狀,趕緊跑過去問到。只見,胡沫的右小臂有一道血痕,此時孫珽正在給她包紮。胡沫因為疼痛,根本顧不上回答宋雲。所以,孫珽只好勉強回答宋雲。這時候,圍觀的人群也慢慢散去了。
“宋大哥,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到這裏的時候,見到沫兒姐正坐在這裏。我剛想過去和沫兒姐說話,兩個穿著大食黑袍的男人就向沫兒姐衝過去了。我見勢不好,趕緊跑過去幫忙。混亂之中,只聽沫兒姐一聲驚叫,她的右小臂就受傷了。那些人,似乎也被嚇到了,所以還不等我們反應過來,這兩個人就飛快地跑了。”孫珽一邊給胡沫包紮,一邊聳了聳肩說到。
“沫兒,又是昨天夜裏那些人嗎?”宋雲聽到這裏,著急地問到。
“嗯……”胡沫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什麼?這些人昨天夜裏就來過?”孫珽聽到這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嗯,昨天下午也來過。或者說,我們在長安就見過這夥人……”宋雲點了點頭,臉色非常陰沉。
“什麼?這夥人?在長安就見過?你是說,有這麼一夥人一直跟著沫兒姐,想要對她下手?”孫珽聽到這裏,嘴張大地都快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了。
“沒錯,胡沫兩次見到的人數和人都不一樣。不過,他們都是身穿大食黑袍的男人。我想,這應該是一個什麼組織吧。”宋雲點了點頭,皺著眉頭喝了一點茶。
“嗯,有道理。可是,他們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沫兒姐呢?而且,這些人看起來似乎來著不善啊!”這時候,孫珽已經給胡沫爆炸好了。此刻,他憂心忡忡地說到。
“我和沫兒也不知道,其實這也是一直困擾著我們的一個問題。”宋雲搖了搖頭,也根本吃不下早飯了。
“我說,你們倆好啦。這件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急在一時。今天的早餐這麼精緻,可不要浪費了。你們不要總苦著臉了,趕緊吃東西吧。”胡沫見宋雲和孫珽都悶悶不樂的,於是半開著玩笑說到。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決定聽胡沫的話,還是吃一點東西。
“宋大哥,接下來怎麼辦啊?你覺得他們會不會是和血梟社是一夥的?畢竟,沫兒姐似乎與當年的事也有一些聯絡啊。”孫珽心不在焉地吃著東西問到。
“嗯……雖然我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我覺得不太像。我們都知道,血梟社的人每次行動都是一個人來。而且,他們都儘量讓自己隱匿於市,讓別人不容易注意到他們。而這夥人,每一次出現穿的都是同樣的大食黑袍,人數也不固定。從這兩點來說,他們應該並不是同一夥人。不過,從這些人的大食黑袍看來,他們應該是西域的人。從這一點來書說,儘管他們和血梟社不是同一夥人。可是,他們的目的或許是相似的。”宋雲放下了餐具,若有所思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