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涼州悲歌(四)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那個白衣女子早早就起來了。她的臉色還微微有些蒼白,但是經過孫珽的救治和一夜的休息,氣色倒是好了很多。白衣女子醒來以後倒是也不著急離開,而是若有所思地坐在房間裡。胡沫爲了看看她的情況,推門進來以後,她才忽然從發呆中驚醒過來了。
“好些了嗎?”胡沫見她坐在那裏愣了愣,但還是溫柔地笑著說到。
“嗯,謝謝你們。”白衣女子見是胡沫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沒什麼,你身子剛剛好一點。最近,還要靜養,就不要隨意活動了。”胡沫擺了擺手,輕聲說到。
“嗯,我知道。”白衣女子聞言點了點頭,不過看起來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喏,這是我給帶來的早點,吃點吧。”胡沫把手邊的托盤推到白衣女子的眼前,笑著說到。只見,盤子裡是一碗青菜粥和一些蘿蔔鹹菜。
“嘿,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餓了。那,那我就不客氣了。”那白衣女子這才注意到托盤裡的東西。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忽然眼前一亮,忍不住笑了出來。
“嗯,你一邊吃我一邊問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你昨天夜裏在幹什麼?”胡沫笑了笑,輕聲說到。
“唉,誰讓你們救了我呢?再說了,看你們給我準備的早餐,應該也是知道我是什麼了。好吧,我就都告訴你們吧。”白衣女子聽到胡沫這麼問,放下了飯碗,嘆了口氣說到。看起來,倒真是有種小女兒的憨直。看起來,和她的年紀很不相符。
“嗯,你說吧。你放心,我們不會洩露你的秘密的。”胡沫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吃。
“嗯,我知道,如果你們想要害我的話,昨夜也就不必救我了。嗯,其實我是一隻修行了五百年的兔子,我叫小白。其實,我這次來是爲了報恩的。”小白點了點頭,然後長出了一口氣。看起來,是徹底放下了心裏的顧慮。
“報恩?是了昨夜你追出去的那個男人嗎?”胡沫詫異地問到,她想到了小白是隻兔子精。但是,她實在沒看出來她是在報什麼恩。
“不,不是。其實,十二年前有一次我貪玩回去晚了,又多喝了幾杯,就被一夥小孩抓住了。本來,我以為我死定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解公子救了我。小白雖然不懂太多道理,但是還是一直記著解公子這份恩情。從那以後,我一邊修行,一邊在暗中保護著解公子。這一次,神烏縣出事了,解大將軍派解公子帶人來調查。我知道這件事以後,就趕來報恩了。”小白使勁地搖了搖頭,給胡沫解釋到。
“這麼說,你是覺得解公子此來是會遇到什麼危險了?”胡沫冰雪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小白的意思。
“當然了,不然我不會貿然出現的。你們應該也知道,這都是那個可惡的道士搞出來的!”小白聞言,氣鼓鼓地說到。
“道士?你是說這件事和那個家鳩摩剎多的胡僧沒有關係了?”胡沫聽到這裏,好奇地問到。
“什麼鳩摩剎多?什麼胡僧?我不知道……”小白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到。
“怎麼?你昨夜沒有見到那個站在街角的大和尚嗎?”小白的話讓胡沫相當詫異,於是不甘心地問到。
“什麼和尚?我昨夜一直忙於對付那個臭道士的法術,根本沒有注意到什麼和尚。哼,要不是我道行不夠……”小白說到這裏,臉上是一股恨恨地神色。胡沫看在眼裏,忍不住莞爾。
“沒什麼,不過以後你要是見到他了,你還是要小心一點。”胡沫想了想以後,搖了搖頭笑著說到。
“怎麼,連他也要和小白為敵嗎?”小白聽到胡沫這麼說,一臉沮喪的樣子。
“那我倒不知道。不過,你想一想,你是什麼?要是讓那個大和尚見到你了,你說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我可跟你說,那個大和尚看起來道行可不淺。”胡沫看她這樣子,忍不住笑著說到。
“是哦,小白是兔子精。那大和尚沒準要收了我。唉,真是煩啊。啊啊啊,我還真是命苦啊!”小白經過胡沫的提醒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於是抱著腦袋哀怨地說到。
“呵呵,好啦,好啦。要是你不嫌棄的話,你暫時可以和我們在一起。在這期間,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胡沫輕笑了一聲,拍了拍小白的肩膀說到。
“真的嗎?可是不行啊,跟你們在一起我要怎麼保護解公子啊?”本來聽到了胡沫的話,小白眼睛一笑。但是一想到要保護解公子,她又黯然了下來。
“沒關係,正好我們也想去拜訪這位解公子。”胡沫笑著搖了搖頭,柔聲說到。
“什麼?你們要去見解公子?那可真是太好了,這樣以來,我可以暫時養傷,解公子的安全也可以保證了。”小白一聽到這裏,拍著雙手說到。
“是啊,可是以解公子的性格會相信我們嗎?”胡沫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到。
“是啊,我也擔心他不會相信我,所以才一直不敢直接去見他。”小白聽了胡沫的話,也是點了點頭說到。然後,就陷入了一種迷茫之中。
“好了,你也不要想那麼多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一個辦法讓解公子接受我們的說法的。”胡沫見狀,趕忙笑著說到。
“嗯……”小白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胡沫見狀,告訴她讓她多休息休息,自己先拿著餐盤出去了。
回去以後,胡沫把和小白的談話和宋雲說了一下。宋雲聽完以後,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想不到這個有了五百年道行的兔子精,居然還是像個小孩子一般單純可愛。其實這也沒什麼奇怪的,這就是精怪。凡人以為他們各個都是兇狠可怕的,其實因為他們常年躲在深山裏修行,因此大部分都是如此單純可愛的。反倒是我們自詡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才往往是陰狠毒辣,包藏禍心。
孫珽和秦雲蘭聽了宋雲和胡沫的轉述之後,也都是感慨不已。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倒是把秦雲蘭對於這些精怪的興趣吸引起來了。她雖然在書裡看過很多記載井狐野怪的段落,但是真的見過卻從來沒有。而孫珽,也是終於明白昨夜宋云爲什麼會對他說那些話。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昨夜,他居然給一隻精怪看了病。
“孫珽,我說你不白給她看病吧。現在啊,你就快出名啦!”宋雲見孫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半開著玩笑說到。
“啊?怎麼說啊?”孫珽撓了撓頭,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你想啊,到時候人家就會說了。孫家的孫公子醫術可了不起。他不僅能醫活人,還能給精靈野怪看病。真可以說是醫活人,活白骨無所不能啊。”宋雲少有地拿腔拿調地說到,引得眾人也是一陣哈哈大笑。孫珽雖然覺得有些尷尬,但是雖然宋雲實在調侃他,可也沒有說什麼不好的話。一時之間,他紅著臉囧在了那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趕緊討論一下,該怎麼取得解公子的信任吧。”眾人又笑了一會兒,宋雲這纔出言說到。
“我看,這小白和我們一起倒是我們的一個機會。”秦雲蘭趕緊嚴肅起來說到。
“哦?說說看。”宋雲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妹妹,示意她說下去。
“很簡單啊。不管我們說什麼,解公子都可能不相信。但是,解公子總不會不相信自己過去的經歷吧。而小白不就是解公子自己過去的經歷嗎?”秦雲蘭看著大夥娓娓道來。
“嗯,有道理。這麼說,我們得帶著小白一起去了。”孫珽點了點頭,笑著說到。
“嗯,這是一定的。百聞不如一見,小白出現在解公子眼前,纔是最有說服力的。如此說來,要見解公子我們還得再等幾日。小白現在身體並沒有大好,等她再好一些,我們再帶著她一起去。”宋雲點了點頭,笑著說到。
“哥,我可不可以去見見小白啊?”這時候秦雲蘭試著問到。宋雲明白,秦雲蘭其實早就想去看看了。本來,秦雲蘭昨天夜裏就挺好奇的。但是那個時候,小白昏迷著,她也就沒去。現在,又聽說小白居然是隻兔子精,那秦雲蘭的好奇心就更大,也更想去看看了。
“嗯,你去吧。對了,小蘭,不要拿她當什麼特殊的存在,只當是和你一樣的人就好。順便,把我們這個決定告訴她吧。我想,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宋雲點了點頭,笑著說到。
“好,我這就去。”秦雲蘭一聽,非常高興,小跑著就出去了。
“宋大哥,沫兒姐,我也去看看。”其實,孫珽早就急不可耐了。
“人家兩個女孩子說話,你一個大男人去幹什麼?”宋雲明知道孫珽著急,故意如此說到。
“哎呀,我這不是怕小蘭會有什麼危險嘛!”孫珽趕緊給自己找了一個蹩腳的藉口解釋道。
“人家小白又不害人哪有什麼危險?”宋雲還是故意為難孫珽說到。引得胡沫在一旁不住地掩嘴偷笑。
“那,那她畢竟是精怪啊,還是有危險的。”孫珽梗著脖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好了好了,讓孫珽去也好,讓她給小白看看恢復得怎麼樣了。”強自忍住笑意以後,胡沫這才輕聲說到。
“那,那行。既然沫兒都這麼說了,你就去看看吧。”宋雲見胡沫這麼說,笑著說到。
“謝謝沫兒姐,我這就去了。”孫珽著急地說完了話以後,一溜煙地跑開了。
“入夜以後,我們也得去街上看看了。”宋雲看著孫珽的背影也是一陣啞然失笑。良久,才正色道。
“怎麼?你是在擔心是那個大和尚鳩摩剎多搞得鬼?”胡沫聞言,笑著說到。
“我是在擔心這個大和尚不假。但倒不是擔心他搗鬼。雖然這個鳩摩剎多行事有些詭異,但要說這裏這些事是他做的,我還是不太相信。不過,我擔心他的行動會擾亂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另外,我看這個人心直口快,率性憨直。雖說,這不是什麼壞事,可卻極易被人利用或是被人陷害。再加上他又天生一副兇相,說不得會讓他惹上什麼麻煩。而他惹麻煩不要緊,恐怕我們也會麻煩。”宋雲看著胡沫苦笑著說到。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你夜裏要出去,恐怕不只是爲了這個鳩摩剎多吧?”胡沫點了點頭,然後又笑著問到。
“呵呵,知我者,你也。最近這神烏縣夜裏一直有人失蹤,白天回來以後就瘋了。既然這幾天我們暫時不能和解公子取得聯絡,那我們就得用自己的辦法盡力阻止更多人受害。”宋雲看著胡沫笑了笑說到。
“是啊,對了昨夜那個神智顛倒的男人還不知道怎麼樣呢?”胡沫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到。
“一會兒,我們問問小白。看看她知不知道這些人會去哪裏。我想,他們去的地方一定也很重要。”宋雲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到。
就在倆人說話的時候,窗外忽然發生了一陣騷動。二人聞聲看去,原來是大街上一群人聚在一起看什麼東西。樓下人聲嘈雜,再加上他們離得又遠,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再說什麼。但是隱約聽來,應該不是什麼好事。宋雲和胡沫對視了一眼,心中不免有些隱隱地擔心。二人來不及多想,趕緊下樓去看看情況。
等到二人跑下樓去,來到大街上分開眾人。只見,正是昨夜他們見過的那個男人。此時,他正躺在當街之上。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躺在大街上絕不是一個正常人更做出的。此時,這個人倒是還算清醒,只是無論誰讓他起來他都不起來,只說是困。如果有人強行扶他起來,他還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