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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涼州悲歌(二)

    這一聲佛號驚動了眾人,眾人聞聲看見只有一個光頭的胡僧站在店門口。但見此人濃眉闊目,方鼻大嘴,頜下是一團虯髯,左耳上還帶著一隻金環。身材高大魁梧,身高足有丈餘。一身藏青色的僧衣。胸口是一串小孩拳頭大小的戒珠。此時,他一手拿著降魔寶杖,一手拿著一頂斗笠,想來應該是剛剛纔摘掉的。這胡僧聲如洪鐘,這才引得店內的眾人不住地側目觀瞧。

    “大師父,來來來,快請進。”王老闆見到這胡僧以後,趕緊把他讓進屋裏來。

    “貧僧鳩摩剎多,有勞店家了。”那胡僧略一點頭,老實不客氣地走了進來。然後,就大喇喇地找到一張案子邊坐下了。

    “鳩摩大師,您要打尖還是住店?”王掌櫃見狀忙問到。

    “住店,另外,給我拿點吃的來。”鳩摩剎多一邊從懷裏掏出了一些碎銀,一邊大聲嚷嚷著。

    “是是是,不知道鳩摩大師要吃點什麼啊?”王老闆熟練地接過了銀子,然後隨口問到。看起來,他對這一切已經很熟悉了。

    “你看著安排便是了。”鳩摩剎多擺了擺手,一副毫不在意地的樣子。

    “這……”此時王老闆有些吞吞吐吐的,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彌陀佛,店家莫要多慮,貧僧沒有忌口,店家隨意安排便罷。”鳩摩剎多似乎是看出了王老闆的顧慮,於是雙手合十說到。不過,他說他不忌口,這樣離經叛道的行為反倒是引起了。與此同時,由於他洪鐘大呂的嗓門,也吸引了更多食客的注意。

    “鳩摩大師莫怪,小人多嘴問一句。但不知道,鳩摩大師來到此地所為何事?”王老闆似乎有點不放心,於是陪著小問到。

    “貧僧雲遊天下,尋訪無上妙法。途徑此處,偶有所感,只覺得此處氣脈混亂,因此特意前來查探一番。”鳩摩剎多聞言皺了皺眉,但是還是毫不避諱地說到。

    “大師宅心仁厚,慈悲為懷。此地的百姓,可就靠你啦。”王老闆聞言,趕忙附和道。

    “哈哈哈……好說好說。對了,店家,貧僧腹中飢餒,趕快給貧僧拿些吃得來!”鳩摩剎多不耐煩地說到。

    “是是是,這就去,這就去。”王老闆慌忙點頭應到,然後就趕緊推下去了。

    “喂,記得給我拿一壺好酒來!”見王老闆走遠了,鳩摩剎多又扯著嗓子喊到。

    這胡僧鳩摩剎多大大咧咧的性格,和他無所顧忌的做派引得眾人都不住地看著他一陣陣地竊竊私語。不過,這鳩摩剎多倒是也不在意,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裏喘著粗氣。不一會兒,店家上了酒菜,這鳩摩剎多也不顧及旁人,張開大口就是一陣風捲殘雲,大吃了起來。只見,他的吃相極為豪放粗俗,有時候甚至直接上手去抓。一些菜湯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濃眉的鬍鬚上,他也毫不在意。

    宋雲也在看著這個人,他們兩個人的目光偶一交匯,宋雲不由得心裏一驚。雖然這個叫鳩摩剎多的胡僧行事不按常理,看起來也有點恣意胡為。不過他周身的氣場以及他的眼神說明了這個人確實是有兩下子的。但是此人目前敵我難辨,一時也不知道他的到來是福還是禍。

    不到半刻鐘,鳩摩剎多就吃完了飯。只見,他胡亂地抹了抹鬍子,然後就拿起放在一邊的降魔寶杖和斗笠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了。宋雲看著他魁梧的身軀遠去的背影,眯著眼睛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顯然,這個奇怪的胡僧已經徹底吸引了宋雲的注意。儘管在涼州有很多往來的外國客商、僧侶。但這位鳩摩剎多大禪師還在顯得異於常人,事實上大堂裡的每個人都被這個鳩摩剎多吸引了注意力。

    “唔,這個大和尚好奇怪啊。”半晌,秦雲蘭咕噥著說到。

    “是啊,是有些奇怪。”宋雲似乎是聽到了秦雲蘭的話,又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喃喃地說到。

    “我看,這個大和尚不簡單。剛纔聽他話裡的意思,大概也是爲了此地的怪事而來的。他這麼一摻和,恐怕這事情就更難辦了。”胡沫喝了幾口茶,幽幽地說到。

    “沫兒姐姐,你是不是感覺到什麼了?”孫珽好奇地問到。他心裏明白,這是胡沫最拿手的東西。

    “嗯,這個大和尚功力高深,確實是個高手。如果,他的目的真的像他說的那麼簡單,那倒也還好,若他是包藏了什麼禍心,到時候我們可就難辦了。”胡沫點了點頭,憂心忡忡地說到。

    “是啊,不過目前來說,這個大和尚給我的感覺倒是還高。雖然做事放蕩不羈,但也是直來直去,算是個大肚直腸之人。如果不是可以裝出來的話,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刻意做什麼壞事的。”宋雲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到。

    “是啊,是啊,我還覺得這個大和尚還挺有趣的。”孫珽聞言,嘿嘿笑著說到。

    “嗯,這個人雖然做事有些不修邊幅,但是好像也毫不避諱。這樣的直接,倒還真有點孩子的天真在裡面。這麼一想,配上他這個身材,還真是有趣。”秦雲蘭一邊回憶一邊微笑著說到。

    “好了好了,無論如何,我麼還不可掉以輕心。在我們不能確定這個大和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之前,還是儘量少與他有什麼接觸,更不要和他發生什麼衝突。既然,他也是爲了此地的怪事而來,我想很快我們就會了解他此來的真實目的的。不過,現在看起來,我們在這裏的行動還有另外一點麻煩。”宋雲皺著眉頭,看著大家說到。

    “宋大哥,你說的是不是那位解公子?”胡沫聞言,微笑著說到。

    “不錯,知我者你也,哈哈。此人一貫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但是且不說這裏卻有妖氣,就算是隻有洪道子一個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少不了了。所以,我們怎麼能讓這位解公子相信我們這些人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了。”宋雲點了點頭,笑著說到。

    “依我看,如果王老闆說的沒錯的話。那麼這個解公子雖然性格有些高傲,不容易被說服。但是,要是有實打實的事實擺在面前,那麼他也一定會信服的。我想,這可能也算是我們的一個機會。”孫珽想了想以後,仔細地分析道。

    “嗯,有道理。但是,問題是我們該讓他見見什麼樣的事實呢?”宋雲點了點頭,皺著眉頭問到。

    “我看,要不然我們就讓他見見鬼?”秦雲蘭想了想,露出了一抹壞笑。一路走來,她早已聽哥哥和孫珽介紹過了他們之前的那些事。因此,也知道他們能夠抓鬼降妖之類的。

    “只是,他這樣一直如此堅定地不相信這種事的人。要是突然讓他見到鬼了,會不會一下子讓他受不了,反而會讓他一時無法接受啊?”孫珽遲疑地問到。

    “我看,不如讓我先用意念讓他無意識中做點什麼事。或許,會讓他容易接受一點。”胡沫聽到這裏,輕咳一聲說到。

    “沫兒,這主意好是好。可是,你的身體能行嗎?”宋雲擔心地問到。每一次胡沫使用精神力的時候,對於自身的消耗都非常大,而且現在看來,這種消耗帶來的損傷,似乎是會累積的,最重要的是,就連孫珽都還沒有一個好辦法能治療這種後遺症。因此,宋雲也就十分擔心胡沫的身體。

    “不妨事,雖說這個解公子文武雙全,堪稱人中龍鳳。但是說到底,他也不過就是一個凡人。只是影響一個凡人的神智的話,我還承受得住。”胡沫拍了拍宋雲的手讓他安心,笑著說到。

    “嗯,那好。不過我們還是得做兩手準備。萬一沫兒不能讓他相信,那我們還得有別的辦法。”宋雲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到。

    “那有兩種辦法,一種是如果我們能治好那些發了瘋的百姓,那解公子肯定會相信我們。這種方法相對來說穩妥一些,但是難度也大一些;第二種就是像我們之前說的,拘魂給他看看。這種方法簡單,但是要承擔一定的風險,有可能解公子一時接受不了,反而會起到反作用。”孫珽放下茶杯,認真地說到。

    “我看這樣吧,我們兩手一起準備。沫兒和孫珽去暗中調查一下那些神志不清的百姓,我和小蘭會準備一些拘魂的法器。我看,我們還是得先搞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出了問題,然後我們再做定奪。”宋雲想了想以後,把自己的看法說出來了。顯然,出於安全考慮,他讓胡沫陪著孫珽。

    “嗯,也只好如此了。明日一早,我就動身去看看的。希望,能有一個好的結果吧。”孫珽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到。

    “好,注意觀察,少說多看,不要輕易下結論。這裏的事情,恐怕要比我們想象的複雜的多。”宋雲點了點頭,揉著太陽穴說到。

    一夜無話,次日天明。天剛剛亮的時候,孫珽和胡沫就出發了。站在房間裡目送著他們離開的宋雲注意到,鳩摩剎多這個時候也出門了。不過,他們的方向倒並不相同,反而是相反的。宋雲看在眼裏,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今天,孫珽不知道從哪找了一個幡,扮成一個遊方郎中的樣子。而胡沫,扮作了他的助手的樣子。只是,她依然帶著那個那頂帶著黑紗的斗笠。不得不說孫珽確實很聰明,遊方郎中的身份讓他很容易就能和來往的行人以及路邊的小販搭上話。這樣一來,他很容易就可以瞭解到發瘋的百姓都住在哪裏。

    根據這些人的指引,孫珽和胡沫很快就找到了幾戶家裏有人出事的人家。這幾戶人家見是郎中先生來了,還是專門治療疑難雜症的。雖然也不是很相信孫珽,但是此時他們是束手無策。至少現在來了一個郎中,死馬當活馬醫,總比什麼都不做好得多。至少,這樣能讓自己心安一些。

    孫珽和胡沫一連看了三四家,每家孫珽都給開了一些安神補氣的藥。以孫珽的家學,一時之間也說不清這到底是什麼病。兩個人是越看越頭大,看起來這些人應該就是受到驚嚇得了離魂症,也就是民間所說的掉魂。但是,離魂症一般都是小孩子或是陽氣不足的男人、女人才發生的。可是這幾位受害者,都是膀大腰圓,孔武有力的漢子。雖然算不上什麼至陽之體,可也不至於這麼多天都緩不過來。這一點,又與離魂症十分矛盾。無奈,宋雲只好先給他們開店安神補陽的藥物

    “沫兒姐,你說他們這是離魂症嗎?”走在大街上,孫珽中皺著眉頭說到。顯然,他一直在思索著這些人奇怪的病症。

    “不好說,看起來很像。但是,看他們的樣子又不像能罹患離魂症的樣子。這,確實是太矛盾,太奇怪了。”胡沫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的疑惑。

    “沫兒姐,你說會不會是有人特意要製造一種恐怖的氣氛?”孫珽看著來往的行人行色匆匆的樣子忽然問到。

    “誒?嗯,現在來看這是顯而易見的。而且你沒發現嗎?這裏這些怪事的嚴重程度一直在不斷提高。如果說不是有人為因素干擾的話,我是不相信的。”胡沫點了點頭,低聲說到。

    “嗯,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的。也許,是有人希望他們保持現在這個樣子。這樣,可以讓這種恐怖氣氛不斷放大。”孫珽想了想以後,點了點頭說到。

    “孫珽,你剛纔的話對我很有啓發。讓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眼下,好像也只有這種可能能解釋眼下的情況了。”胡沫點了點頭,然後忽然眼睛一亮說到。

    “什麼可能?”孫珽好奇地問到。

    “有人在拘魂!這些人的魂魄被人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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