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只有一張床
林洮終於收了手,站在那裏左支右絀,只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嚴林捂著腫脹的面頰,何嘗又不想找一個石縫鑽進去。
方小墨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希望你能記住今日之教訓,好好帶領眾外門弟子勤修靈體,能夠早日到達天道修為。”
嚴林心道:你會這麼好心?今日如此作為,不就是想看他的笑話嗎?
還有那些看他被打的弟子,一個個的都在憋笑,都他孃的不是好東西!
等著吧方小墨,以後他一定會找個機會加倍奉還!讓其身敗名裂!
嚴林最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方小墨,朝眾弟子道了一句:“我們走。”
眾人便灰溜溜地往回而行,林中獨留方小墨一人。
一行人中,隱於其中的小星扭過頭去,眼光銳利如鷹,又看了眼方小墨額上的紫色圓印,見此人現下好似準備盤腿在林中修行,只意味深長地勾勾嘴角,便轉過身隨眾人離去。
眾人回到門派時,已近黃昏。
甫一進入門派,兩人便見到許許多多穿著一致的修士正在忙東忙西,根本無暇理會他們,仿若他們只是過路的空氣。
林洮但見那些修士只著一身藍衣短打,和嚴林等人所穿的灰衣勁裝又頗為不同,便心生好奇。
於是隨便找了個修士問道:“這位師兄,請問你們為什麼都是藍色的衣服,嚴林師兄他們卻都是灰色的衣服呢?”
那弟子奇怪地看了看他,道:“你是新來的吧?”
林洮點點頭,接著那弟子又道:“哦,這是咱們無石峰眾弟子的服飾,就分兩種。一種藍衣,就是咱們了,這是外門二等修士所穿。你說的灰衣,那是外門一等修士的標誌,咱們可穿不了。我看你也像是新來的,那肯定也跟我們一樣,是要穿藍衣藍褲的。哎,咱們天資低,道行也就低,在這無涯劍門,只能做一些打雜的粗活了。”
林洮瞭然,又笑呵呵地問道:“敢問師兄,是新來的都只能二等修士做起嗎。如若天資高的話,能否跳過二等直接成為一等修士。”
那人奇怪地看了林洮一眼,道:“若是天資極高的話,那當然是可以很快晉升爲一等修士的。嘿,如若你能在年度大比上大顯身手,別說外門一等修士,很快的你就會被掌教真人看中,直接被劃分到內門修士中去。”
林洮眼中泛着精光:“還有內門?外門,內門……那內門弟子是不是很厲害啊。”
那人道:“那當然了,內門弟子的道行少說也是天道一重的修為,而咱們外門的,只不過區區凡道修為罷了。就因為修為不同,連待遇也是不同的,咱們呢就只能呆在靈氣不多的無石峰修煉,而內門弟子卻是在充滿靈氣的照月峰修行,你說公不公平!哎,這都是命……”
那弟子搖了搖頭,悻悻然走了。
林洮看著那弟子遠去的背影,心中暗暗下了決心:自己天賦應該沒什麼問題,只要自己日夜兼修勤於修行,一定很快能夠晉升爲一等修士。
此時嚴林見林洮呆愣在那裏,便走過去伸手往他頭上拍去:“林洮!你傻站在這裏幹嘛,跟我去東院!還有你,小星。”
林洮點頭稱是,便和小星一道去到了門內東院的住所。
從外面看來,東院的環境好像還不錯,所過之處枝繁葉茂鳥語花香,而修士們的住所便設於其中。
林洮一見這環境,心中那個美滋滋啊,這哪裏是在修行,這地方分明是用來吟風弄月的嘛。
但是一進到房門,林洮便只覺自己高興得太早了,心中瞬時一落千丈。
因為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這外面看起來就像是大戶人家,裡面看起來卻像是吃不起飯的窮鬼所住。
嚴林在走至房間前便止步,指著面前的房間道:“今後,你們就住這裏。你們先收拾收拾,等明天我再來安排你們要做的任務。”
兩人一踏進這地方,只覺一股刺鼻的黴味襲來,隨手一摸,便是厚厚的一摞灰塵,四處還結滿了蜘蛛網。
房間不大,四壁蕭條,只一床一凳一桌。
林洮和小星互相對望了一下,看著這房內只有一張床,便明白過來往後兩人可能都要擠在這僅有的一張床上睡了,心中就更是叫苦不迭。
林洮心中想,他堂堂林家少爺怎麼能和這個小鬼頭三百六十五天地睡在一處,這成何體統?
於此便急匆匆地到嚴林跟前,道:“嘿嘿,大師兄。我看這間房裏只有一張床啊,可我們是兩個人,這怎麼睡啊?”
嚴林不耐地看了他一眼,道:“怎麼不能睡啊,擠擠就行了。我可跟你講啊,咱們可沒有多餘的床再分給你們,有的睡就不錯了,你別跟我挑三揀四的,不想睡就到柴房裏去睡!”
林洮聽到嚴林這麼一說,便知沒有迴轉的餘地了,只垂著頭小聲道了一句:“睡,我們睡。”
再怎麼說,這裏好歹還有一張床,柴房裏連能躺著睡的地方都沒有,豈不是更慘?
嚴林此時滿肚子的氣,哪裏還有空管林洮和小星,只簡單地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之後,便捂著臉急匆匆地走了。
林洮復又回到了那個屋子,小星看著他那副失落的表情,便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便道:“林洮哥,這裏沒有多餘的床了。”
“嗯。”
“那往後你睡地下吧。”
“嗯。”
嗯?不對,什麼意思?這臭小鬼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居然叫他睡地下。
林洮朝小星大嚷道:“要睡也是你睡地上,你少來跟我搶!”
小星只眉目一凜,道:“我是不會到地下睡的,如若你打得過我,我便讓你睡。”
林洮滿臉的不可置信,現在心中更是後悔不及,嚷道:“你你你,你個小子,早知道不把你帶走了,現在居然跟我搶床?這都是什麼事兒啊,果然不應該多管閒事!”
小星卻眉開眼笑:“可是,已經晚了,你現在也甩不掉我了。”
說罷,林洮就更是火氣上涌,隨手找了把掃就要往小星的身上招呼過去,可掃帚還沒有觸及小星的衣料,便被對方一把捉住,只用力一推,林洮便連人帶掃帚地被推倒在地。
無奈力不如人,只能乾瞪眼。
林洮心裏那個憋屈啊,千不該萬不該,自己就不應該瞎了眼把他救出來,現在這小子明顯的就是恩將仇報啊。
現下可好了,打又打不過對方,今後只能躺地板了。
林洮踉蹌地站起身,手指著小星,氣呼呼地道:“小子,你就睡床吧,只要想到要和你擠在一張床上睡覺,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我還怕你弄髒了我的被子呢,哼!”
小星的怒火又被林洮勾起,隨即瞪向他:“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兒,誰那麼無聊來弄髒你的被子,總之我是不可能與人同塌而眠的,你給我好好記住了!”
林洮怒道:“你以為你是誰,是當朝皇帝嗎。還敢教訓起我來了,簡直快讓人笑掉大牙了!再怎麼說,我林洮也是鄱陽城富家少爺,從小到大還沒人敢來惹我呢,現下卻被一個小孩子處處壓,你個山村小毛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星見林洮這麼一說,更是踮起了腳,故意高過林洮的頭指著他鼻子道:“在這個地方,誰管你是誰,咱們手底下見真功夫,如若過些時日你的修煉等級能高過我,這床我便讓給你睡。”
林洮呵呵一笑:“小子,你輸定了,哈哈。好,一言為定!”
兩人吵了好一會兒,才動身把屋子裏從上到下從裡到晚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兩人一人拿著掃帚,一人手握抹布,站在屋中同時嘆了口氣。
現下,這房子纔算是能夠住人了。雖還是空空如也,但至少看起來乾淨寬敞了許多,不先前那麼雜亂無章。
屋中不見塵屑,也井井有條了。
林洮咧嘴一笑:“終於收拾好了。”
可這一笑,卻牽扯到了他面上的痛處,之前被小星重打的那一巴掌著實讓他痛了好一會兒,現下臉上的紅腫依然還未褪去。
小星眼見林洮疼得皺起了眉,便也有些心生不忍,於是拿起鋤頭徑自跑到了外面的花園中。
他方纔似是在院中看到一個藥圃,四處找尋之下果然在藥圃中發現許多能用得上的藥草,其中有一些還是修真界頗為稀有的靈草。
小星拔了兩株能夠消腫止痛的靈草,又在水邊把上方的泥土給洗淨,把它放到碗裡,用木杵將之搗碎,隨之碗裡便溢位些許濃稠的綠色藥汁。
小星朝林洮揮了揮手:“葡萄,你坐到床上去。”
林洮白了他一眼,無甚好臉色:“怎麼,回心轉意了?想自己睡地上,讓我睡床了?”
小星見林洮還站在那裏,便推搡著林洮把他強自按在床邊,道:“睡床上這件事,你就別想了。我說過,除非你能在修為上比得過我。哎,你看看你現在的臉是個什麼樣子,想這些事情,還不如上些傷藥,好讓自己的臉早日復原,不讓師父和眾師兄弟們笑話。你想,師父若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說不定早嫌棄死了,到時候就只讓你幹一些粗活什麼的,那你可就更沒什麼機會可以贏過我了。”
林洮雖是不服,但是聽了小星的一席話也覺得並無道理,便點點頭應允小星給自己上藥。
墨綠的藥汁甫一敷到臉上便清清涼涼的,面上那種火辣辣的感覺瞬時消退不少,林洮只覺這味道亦甚是好聞,塗在上面似還有一種提神醒腦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