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學典禮(上)
耶羅軍院,佔地面積高達507平方公里的超大型軍事學院,與其說是一座高校,倒不如說是一個小型的縣級城市。
這裏也確實擁有一座城市的所有配置,除開必備的公共教學樓、行政大樓、科研中心、食堂、學生公寓和操場體育館這些一般高校必備的建築物外,還有無數實體店鋪,以及醫院等建築,甚至邊緣郊外地區還有特許落建的小型工廠。
此外,學院有自己專屬的各學科訓練基地,光是這些就佔據了整個學院的三分之一,所有公共建築物都是以一級戰備的要塞為最低標準,這裏的每一塊玻璃幾乎都是防彈的,沒有二代以上的念動力槍械,單兵武器幾乎不可能打破。
這等投入不可謂不大。而營造出這樣一個幾乎全封閉自給自足的城市級學院,其目的不言而喻。
培養各大軍事領域的頂級人物!
在教育上,院方無疑是毫不吝嗇,當然其背後也有政府的扶持和各大財團的身影。而看似高昂的學費根本不足以和提供的海量資源相提並論。
能到這裏學習,本身就是身份實力的象徵。
能得到優待的一般只有兩類人:贊助班的神豪級富二代,以及學力驚人,完全足以用不世奇才來形容的學優特待生。
當然,在規格外的,還有另一類人。這群人本身大多已經過了上學的年齡,加上實際能力可能早已超過絕大部分畢業生,所以會選擇入學的只有極少數適齡青少年。比如,宗政——好吧,也不是他自個兒想來的,只是老爺子覺得自家小孫子太早地接觸了那樣反人類的社會圈子導致常識不足,需要回爐再造一會兒。
而他入學的目的也不是爲了學到高深的知識,發揮自己的才能或是激發自己的潛力這樣爛大街的理由,更不是爲了鍍金——他已經是常人高攀不起的金字塔了,就是全用石頭做的也值當很高的價位。
他來學校,是爲了交朋友。
這對宗政來講顯然是一大難題,可老爺子下了死命令——不在耶羅軍院上學的期間裡交夠一百個朋友就……復讀!
簡直夠了,這威脅也未免太沒力道,不過算了,反正自己也無事可做……
宗政是軍人,十八歲的年輕退伍軍人,退役時軍功彪炳,身兼無數榮譽勳章,甚至封了准將軍銜。不少同齡人這時候還在憧憬著成為強大帥氣的軍人,在深淵裂隙縱橫捭闔,左右戰局。可年紀輕輕的他已經在那兒廝殺了整整五年。
沒錯,已經五年了,不是在預備役培訓,而是在真正的戰爭第一線衝殺。他是近百年來銀空聯邦雙手可數的的傳奇之一,那時候,他的軍用代號一出就能嚇破敵人的豹子膽。無數驕人戰績在別人眼裏不可思議,可在他的身上就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也只有這樣已經確定在規格以上的人,才能光靠自己的榮譽勳章就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耶羅軍院的入學資格證書。
不過,在開學的第一天,我們的戰場傳奇就遭遇了人生史上最大的挫折。因為身份特殊,所以他的資訊完全被封印在銀空聯邦國防部檔案館的最深處,爲了避免不完整流出的傳言對學院的威信和學員本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此外的一切和軍方有關內容一律銷燬。而因此導致的空白期,則由完全虛假但可以假亂真的內容填充,而自己,則要把這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生軌跡全都記下來。
入學後,學生處會對新生進行例行檢查,以免混入了奇奇怪怪的東西。這些盤查極其嚴格,就連本人一些已經快忘記的小事件都會調查地清清楚楚——比方說幼兒時期的教育中,自己究竟在某個學期得了幾朵小紅花。
在學生處審犯人一樣的目光下,宗政表面淡定從容,實際早已把院方和自家不負責任的老爺子罵地狗血淋頭!我可去他瞄的,竟然一直到昨天才把製作好關於這些偽造內容的一本厚厚簿子郵寄過來,正面標題還是《我家可愛宗政的成長故事》?!他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背了下來。
要不是因為在十歲進入預備役的時候有過相關的記憶訓練,恐怕自己早就跪了。
可惜,要是在大約一年前,他就會發現,自己自以為天衣無縫,反而給了別人看出問題所在的機會。
“……你畢業的學校是?”一名戴著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青年一邊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寫著什麼,一邊問道。他看起來很年輕,要不是身份證上顯示他是雙子星曆7870年生,還真容易讓人以為他還是這裏的學生。
好吧,今年是雙子星曆7897年,其實也就比宗政大了個十歲不到,還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
“這幾年都是家庭教師來我家給我上課的,哪來的學校?你這麼說萊昂先生會哭的。”坐在一張扶手椅上,單手託著下巴的宗政有些不耐煩了。他已經被連續審問了接近一個小時,內容已經有半數重複過三遍以上。
“好的,資訊確認結束。歡迎來到耶羅軍院,希望您的學習之旅愉快。”青年雙手“啪”地合上本子,露出了職業性的微笑。
宗政嘴角抽抽,終於還是沒說什麼,起身就朝外走去。當宗政關上門,青年終於又開啟了自己的本子。
和宗政預料中的不同,這並不是關於問答的題目,而是青年剛剛畫的一副肖像畫,在這上面,宗政的形象躍然紙上,從肩部開始往上的部分幾乎可以說是一張黑白照片。
青年滿意地看著自己手上的話,暗讚一聲自己的手法果然還沒退步,然後就從下身褲袋裏掏出鑰匙,把後面被鎖住的門輕輕開啟。
那人還在地上昏迷著,看面相和穿著竟然和青年一模一樣!他輕輕扶起青年到座位上,然後從後門的房間窗戶輕躍離開。
“吱嘎”,大門又開啟了,新來的學員看著在座位上已經入眠的年輕教師,於是便好意叫醒了他。剛剛睡醒的教師還沒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自己的座位上睡著,只道是工作太累,便渾不在意地又開始了一輪新的“審問”。
……
開學典禮在短暫的中午午休後就開始了。學院長慷慨激昂的演講引得一部分熱血青年心馳神往,然而卻讓宗政昏昏欲睡,而且他的位置是隨便選的,這裏靠後的地方只能聽見近處的竊竊私語和遠處的嗷嗷直叫,煩不勝煩。
好在起碼還有個座位,雖然只是一堆搬來的椅子,但總比站著聽別人廢話三小時要好得多。他依稀聽見,所有學院的規章制度都要在開學第一天的典禮上全部過一遍。
“戳戳……”,十一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頂了幾下左腰側,疑惑地偏頭望去,卻看到一名臉頰緋紅的少女在衝着自己艱難地微笑。
要說為什麼是艱難的話……大概是因為,對方感覺很尷尬吧,唔,也可能是害羞。因為宗政自己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秒,她就立刻偏過頭到另一邊。宗政順勢打量了一下她……呃……好大……
當宗政的眼神遞到對方脖頸以下的時候,滿腦子只剩下這個念頭。
現在正值夏季,少女的上半身只穿了一條T恤衫,在擁擠悶熱的開學典禮現場。少女這時正好鼓足勇氣轉過頭來,卻看到了這一幕,頓時臉如紅透的蘋果一樣,然後一下子埋進了胸前,頭頂幾乎有肉眼可見的蒸汽在噴發。
不過宗政倒沒有露出什麼齷齪的念頭,只是本能地感覺——他們這邊的視線應該是很多了。
果然,他環視一圈,幾乎都是面色緋紅的少年少女不住地斜眼往這裏瞥,而女性更是還一邊瞥了幾眼自己的胸前,彷彿在做著比較。
好像看出少年並沒有什麼猥瑣的念頭,少女也開始膽大起來,不過一開始說出的語句意料之中的磕磕絆絆。
“你……你好……我叫陸潔夢,戰術推演專業的新生,請多指教。”最後還微微低頭像是鞠了個躬。
這禮數可是有夠周到的,讓宗政有種不迴應顯得自己太沒教養的感覺。
“初次見面,宗政,也是戰術推演。”然後略微有些僵硬地微笑著伸出左手。
對方顯然沒想到這麼多人裡,只有不到三個班人數的戰術推演專業竟然就能在茫茫人海中坐到自己身邊來,於是也麵含喜悅笑意,雙手握住少年的左手,道聲“是!”。這聲音有些大了,結果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在略帶點延遲地發現這點後,少女又把自己的臉埋了回去……宗政只暗道聲“怪人”,也不知道這姑娘是怎麼透過面試的。
不過這樣的小插曲很快就被臺上的演講和下方一浪高過一浪的附和聲淹沒。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就到了開學典禮的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