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元氣
平川王荊壹笛用金鑰開啟石門,走出狼煙閣,在他走出之後,石門緩緩關閉,狼煙閣變得與平常的石山並無二樣,而平川王剛剛入閣時手中拎的酒葫蘆換成一根細長的木笛,皓月當空,平川王橫握長笛,吹奏起永安早年流行的一曲《相思賦》,笛聲悠揚,相傳這首曲子是一位丈夫從軍戰死的嫠婦,想念曾經的愛人而作,後而廣為流傳,經平川王吹奏,更顯悲傷淒涼,一曲吹罷,平川王自己不由想起當年兄弟四人,尚未奪取這錦繡河山之時,一次征戰途中,他們被敵軍追襲,躲進一座深山之中,身邊只有不到兩千兵馬,士氣低落,只有他們四人尚能談笑風生,毫無懼意,最後突出重圍,一直到後來一步一步打下這萬里江山,那時,他們不怕輸,不畏死,而如今皇上已經駕崩,而剩下的三人各懷鬼胎,這片山河,到底是誘人啊,輾轉思緒後,平川王收起長笛。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沿著這條略顯蜿蜒的山路,由後山走回王府,明月紫衣,無聲無息,漸漸消失。l
同樣的夜晚,集安小鎮也並不平靜。
夜涼如水,小鎮東邊的安家大宅卻仍是一片燈火通明。
安家主宅裡,一個肥胖男人身著錦衣端坐在主太師椅上,手裏端著一杯熱茶,眼睛卻眯成一條細縫,好像在思考打量著什麼。
在他左邊的偏座上,也坐著一個男人,氣態神閒,如果李陌離在這裏一定會驚訝,因為這個男人正是那日靈雨茶樓裡的那個白麪太監,只是如今,他粘上了鬍子,普通人並不能一眼就看出他的真實身份。
沉默良久,安家家主安德祿率先打破緘默,你口中所說的元氣,我並不知曉為何物,也不關心,小兒在朝中為官,不求他光宗耀祖,只求他可恪盡職守,做好自己的本分,你所開出的條件儘管很誘人,但在下卻恕難從命。
白麪太監並不生氣惱怒,但卻有些陰冷的笑道:安如意在京中為官,年僅二十四歲,就當上了工部侍郎,並且再向前一步的可能性很大,確實很了不起,只是如果因為這樣你就覺得,我不敢動你們安家或者是有求於你們安家,就大錯特錯了,此次前來,你們沒有拒絕的理由。
白麪太監站起身來,走向安德祿,同時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放在桌子上,說道:你可以開啟看看,相信明天你會給我不一樣的回答。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朝門外走去。
安德祿開啟錦盒,看見裡面工整的放著一張信紙,安德祿開啟信紙,看到上面寫著,遇不從者,可先斬後奏,讓安德祿冷汗直流,可更讓他觸目驚心的卻是信紙底部所蓋著的印章,鎮北王蕭。
安德祿放下信紙,心中想到,雖然自己的兒子是工部侍郎,但如果對方真的是權柄一方的鎮北王1的人,那侍郎這個官職也就算不上什麼了,而此人剛剛亮出的是中樞院的令牌,鎮北王和中樞院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麼關聯!如意之前寄回的家書中曾經提到,月前鎮北王曾私自率軍入京,原因不明,弄得朝野上下一時人心惶惶,而如今又派人到這裏來找所謂的元氣。兩相聯絡,不得不謹慎對待。
安德祿回過神來,才發現身上的錦衣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溼透。匆匆喊來管家,重新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一夜無話,只是安德祿徹夜難眠。
第二天清早,安德祿早早起來,穿好衣服坐在正堂,手上拿著昨晚的錦盒。閉目假寐。
不多時,安府的管家領來了一個人,正是昨晚的那個白麪太監。白麪太監顧自坐在偏椅上輕輕掰動手指,笑著問道:安老爺,考慮的怎麼樣了。
安德祿睜開眼,站起身來,先是將錦盒放在偏椅旁邊的桌子上,然後看向白麪太監,簡單直接的說道,你說,我該怎樣做,才能幫到你?
白麪太監開始娓娓道來,元氣虛無縹緲,不能夠用肉眼直接看見,你要做的,就是派人去找到元氣所在的位置。然後彙報給我
安德祿有些不解:我該如何讓人確定元氣的位置?
白麪太監從懷中拿出一疊黃紙,皆與平時所用的黃符長短,大小相同,約有三四十張左右。上面畫着是用紅色砂墨書寫的獨特符號,白麪太監接著說道,你派人將這些符菉裝在燈籠裡,四散尋找,等遇到元氣所在之地時,符菉便會自行燃燒,並帶有異香,以示訊號,可以將你的手下打扮成販賣燈籠的小型商隊,掩人耳目,在鎮中及四周尋找。一定要隱秘尋找,切記,不可驚擾到百姓。
安德祿點頭示意知曉。接過了白麪太監手中的符菉,小心的放在袖子中。
白麪太監緊接著提高了嗓音說道:安老爺,令郎今後的仕途如何,可就全在於你了。
安德祿聽到這尖細的聲音,頓覺不適,但連忙點頭答應,一切謹聽大人安排。
大清早,李陌離如常按照心法進行吐納,從之前的一個時辰如今只需半個時辰便可完成,吐納完畢後,李陌離將木劍放在床下,從枕頭下面抽出天書,開始翻看,李陌離發現,天書從一開始的一片空白,不著半字,到現在,李陌離可以發現紙張浮現出一些淺淺的痕跡,似字似畫,但是隻有前兩頁纔有,並且不甚明顯,但對於李陌離來說有變化就是可喜的,至少證明,這本書不是真的白紙天書。李陌離細細觀看天書,確認將書上浮現的痕跡,暫且稱作符號,完全記在了腦海裏,纔將書合上,重新放在枕頭下面。
陳靈雨最近要去私塾讀書,李陌離偶爾便會去茶樓幫忙,李陌離想來想去,還是把上次在茶樓見到一男一女和一個老頭還有太監的事告訴了葉輕眉,葉輕眉只是有些驚訝,但因此就不讓李陌離出去,反而告訴他可以多出去走走,多看看是否還有同樣的人出沒,只要不懈怠練劍即可。
李陌離來到茶樓時,已經接近中午,茶樓的座位基本已經沒有空位了,李陌離熟稔的跟老闆,老闆娘打過招呼後,便自覺的拿上毛巾,開始客串打雜的工作。
今天在茶樓說書的老頭,講的是《三俠五義》的故事,對此,李陌離不甚瞭解,只是今天老頭旁邊多了一位彈琵琶的姑娘,偶爾會在故事講到精彩之處,彈出應景的樂曲,聲響,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況且這位姑娘長的十分精緻,雖然穿的是粗布衣裳,但勝在臉蛋紅潤,該鼓的地方鼓,該翹的地方翹,若只是往那一站,想必也會吸引大多數漢子的目光。
一直到晌午過後,李陌離都沒有再看見上次見過的男女還有太監,客人吃過午飯後,除了住宿的客人大多上樓休息,其它的都已經離開茶樓,整個客棧只剩下幾位客人,還在在喝茶閒談。
說書的老頭也已經停止講書,開始收拾起醒木,摺扇等一些說書用具,老闆娘趕忙送去一壺熱茶還有些許點心和今天該給的賞錢,賞錢該給那是本分,可那壺熱茶和點心就是仁義了。
說書老頭也不客套,接過賞錢,先向老闆娘道了一聲謝,轉頭將錢遞給了彈琵琶的姑娘,然後便找了一張閒著的桌子,領著那個姑娘開始喝茶吃點心。
茶樓到了這個時辰今天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事了,李陌離找到老闆娘,告知一聲他要回家了,老闆娘從櫃檯裡拿出早就已經包好的桂花糕遞給他,微笑叮囑道:回去跟你娘吃,不夠就來姨娘這裏拿。
李陌離手裏拿著桂花糕,只得輕輕彎腰鞠躬,謝謝姨娘,便小跑出茶樓。
老闆娘倚著門口,一邊大聲對著李陌離喊到慢些,小心摔倒,一邊心中想到,這要是我的兒子該多好。
李陌離一路小跑,回到家中,還未等進到院子,便先喊到,娘,姨娘給咱們帶桂花糕了。院門未關,李陌離跑到北屋,推開門,發現縣守……也在屋中,李陌離急忙站住,先是行了一禮,才跑到葉輕眉跟前,說道:娘,桂花糕,你嚐嚐。
葉輕眉從包裹中拿出一塊,不急著吃,反而送到李陌離嘴邊,離兒,你吃,娘跟你說件事。
李陌離一邊吃著,一邊含糊不清道,娘,你說。
葉輕眉說道,離兒,縣守大人說你年歲不小,不能一直待在家裏,要你去私塾上學,做個讀書人,將來考取個功名。你覺得如何!
李陌離嚥下桂花糕說道,孃親,家中銀錢微薄,離兒不想再拖累母親。
這回縣守大人搶先說道,這個你放心學費,由衙門出,你只管安心讀書便是。
還未等葉輕眉回答,李陌離就說,多謝縣守大人好意,我還是不去了啊。
縣守提議接連被拒絕,也不尷尬,接著說了一些讀書的好處後,也不勉強,便告辭離去。
在縣守走後,葉輕眉將李陌離摟在懷裏,說道,委屈你了。
李陌離輕輕掙脫,向外跑去,還回頭說道,娘,太大了
葉輕眉初時不覺,可細一琢磨,便不覺紅了臉。低聲啐道,小下流胚
香腮浮紅暈,映日桃花別樣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