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隊長！”站在樓道兩側，腰板筆直的小警員們齊齊對著霍長峰敬了個禮。

    “辛苦了。”霍長峰表情未有任何變化，只是輕輕點了點自己的下巴頦，迴應了眾人簡單的三個字。接著，便大步朝著實驗樓的正門方向走了出去。

    已經是下午五點三十七分了，夏季的天空這會兒雖然還是亮的，可多少也有些昏暗。霍長峰走出正門，站在外面的臺階上，迎面是已經漸行漸遠的太陽。他點了一支菸於口中吸了起來。又忙乎了一大天的時間，真是身心俱疲。

    煩悶不已的他不得不承認，缺少了許秋和馮丁平這對組合，案情想要有所發現、突破確實挺難的。

    接連幾日，霍長峰都帶著自己挑選出來的人員早出晚歸地調查著劉曉勇屍體被發現的地點，卻仍舊沒有找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劉曉勇死得時候很安靜，四周也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跡，更沒有掙扎的痕跡，最詭異的是，他屍體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針對此奇怪的笑容，霍長峰再近日來調查的時候刻意要求自己的屬下認真仔細一點，一定要從周邊彌留下來的痕跡、資訊中找到可以解決這個疑團的線索。

    但是，談何容易？別說找到解決這個疑團的線索了，就連劉曉勇死亡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否見過了什麼人沒有，霍長峰他們現在都沒能透過現場調查得到一個正式的結論。

    正發著愁，自己的手機響了。他將菸蒂隨手扔在一旁，從口袋中摸出自己的手機，睨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個熟悉的號碼，並不是什麼陌生來電。

    “喂？小張？”霍長峰手機裡面一般不儲存這些最底層小警員的手機號，不過小張的卻是個例外。因為這個校長是他派出去通知死者家屬的警員。

    一般這類的警員出去之後肯定都會遇到不少的麻煩，比如說被死者家屬哭鬧，被死者家屬訛錢，被死者家屬緊揪不放......

    爲了能早知道早處理這類事件，霍長峰特意存了小張的手機號碼。不然他是沒有去接陌生來電訊息的這個習慣。

    “隊長，我這麵出了點麻煩。”電話的那端，小張極力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怎麼了？死者家屬出了什麼事兒？”

    “是，是的。我是來通知劉曉勇死訊的，可當劉曉勇父母聽到了這個訊息以後便直接拽住了我的胳膊，死活不讓我走，我已經和他們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天，這真是沒辦法了，才找了個機會偷跑了出來像你打電話求助。”

    “你把話說清楚，他們不讓你走因為什麼？”霍長峰雖然破案方面未必是個好手，但解決民事糾紛還是頗有經驗的。

    小張的語氣隨著霍長峰的問話突然變得有些激動：“隊長，你沒親眼瞧見，我可是見識了。全天下之下，他們家的父母真是獨一份。起初拽住我不讓我走，我還以為是精神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我心裏面把安慰的話都能想好了，可那兩位一開口，簡直讓我無從開口。”

    “他們說什麼了？”霍長峰心中煩躁，沒心情在這兒和小張猜謎語，直接問道。

    小張憤憤不平地說：“他們管我們警方要賠償，說他兒子死了，怎麼着也得賠點錢出來。隊長，我已經和他們講了一天了，軟的硬的我都試過了，就是不讓我走，非要我把你叫過去，給他們家一個說法。”

    “這家人有病吧？賠償也能陪到我們公安的頭上？這麼多年這事兒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他們家這是窮到什麼地步了？”霍長峰有些哭笑不得，本來案件調查進展不順利就挺氣人，這麵又出了這麼一樁比較麻煩的小事兒還得親自處理。

    “困難啥啊，一點都不缺錢。我看，就是想訛人，剛纔劉曉勇他那媽還在喊呢，今天不見到大隊長你，明日就要鬧到我們大隊裡面去。那女人硬說是我們警方逼死了她兒子，非要我們賠錢，張口還要二十萬。”小張的言辭頗有無奈。

    “呵！”霍長峰都氣笑了：“他、他們兒子犯了罪被警方通緝，畏罪自殺，還成了我們警方的不適？還得我們警方陪他們錢？咱們浪費這麼多人力去追他兒子玩，還沒管他們家要錢呢！”

    “誰說不是呢！這家人我看就是瘋狗，粘上就甩不開了。大隊長，那你看......”小張畢竟是個小警員，沒有什麼話語權，最後到底該怎麼辦，還得霍長峰拍板做結論。

    霍長峰是個暴脾氣，纔不願意和這種瘋狗一般的平頭百姓惹閒氣生。到時候萬一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被誰給壞一下子，誣陷自己欺負手無寸鐵的公民，那可划不來。乾脆，眼不見心不煩，等他們來找再說來找的。

    “這樣吧，”他思忖了片刻對小張說道：“不管了，你直接回隊裡。這個案子我本來還想給他們兒子一個確切的說法，他要在這麼鬧，我也不想再追究下去了，愛咋咋地吧！”

    “那隊長，萬一那兩口子鬧上門來呢？咋辦啊？”小張沒太聽懂霍長峰後半段的話，不過倒是也不在意。他直接問比較重點的。

    霍長峰沒有回答，又一次命令道：“你回來就完事兒了，下班。”說罷，他結束通話了。

    “霍隊長？”

    電話剛一放下，身後又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霍長峯迴頭一瞧，只見不是別人，也是他們刑警大隊裡面的人，這人叫什麼名字他忘記了，不過文質彬彬的臉和一幅黑框的眼鏡，可以看得出來，他是一位技術人員。

    不是法醫，那應該就是負責現場調查的！

    “有什麼發現嗎？”霍長峰先開口。

    “沒有，”眼鏡男遺憾地搖了搖頭，“今天我們對全樓都展開了一遍仔細調查，雖然沒有調查完全部的角落，不過就現在而言還是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不過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繼續進行下去，因為指不定哪個角落就有我們遺露的東西。我來也是想問，是否要加個班，繼續下去？”

    “繼續？”霍長峰提高了嗓門：“我可累了，你不累？我告訴你，劉曉勇父母都不關心兒子的死因呢，我們跟著費什麼心？反正這樓也進不來別人，不加班了。明天再說吧！”

    他之前聽了小張的彙報一直耿耿於懷。現在可以說是非常不想調查劉曉勇的事兒了，本就不想調查，何談加班？

    “唔，好。”眼鏡男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霍長峰為啥忽然發這麼大的火。

    他轉身要走，霍長峰又叫住了他：“喂，通知所有人，下班，以後也不加班了。對了，明天正常來就行，也不用刻意早到，在調查兩天，不行就結案，省著有些人老緊揪著我們警察不撒手。”

    “哦，好好好！”眼鏡男迷茫地點著頭，其實啥也沒聽懂。到底誰緊揪著不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