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遇襲
每一次從曉曉的家裏出來,周天迪都覺得自己的心靈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得到了一次全新的洗禮,被一種不知名為“聖潔”的光輝給淨化了。
近日來久陰無晴,持續多日的灰色氛圍在他駕車離開曉曉家的那一刻發生了改變——從濃重昏暗的烏雲內,微微射出了一道金色的陽光,那光芒雖然不大,也並不耀眼,在漫天的濃陰裡好似大海中的浮萍一樣根本不惹人注目。
可即便如此,就算是這樣,周天迪還是為此感覺到心情暢快無比。
林諾雨被周家所接受,甚至得到了父母的喜愛;在林諾雨的幫助下,自己成功緩和了同父親多年以來冷漠的關係;公司也逐漸步入正軌;幫助許秋開辦的偵探事務所也正式開工裝修起來;答應魏源的事情,也正在照辦,在幫助他人的過程中,自己的身心也受到了無法言狀的啟迪......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美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自從自己的生活裡面闖入了林諾雨,自己早就已經不再是那個對什麼事都一幅漠不關心的周天迪了:他已經學會了什麼是愛什麼是喜歡,學會了如何發現這個世界,學會了如何融入這個社會。更學會了,如何同自己的親人搞好關係,如何原諒彼此間的錯誤,包容彼此間的矛盾。
對於周天迪而言,大膽地同林諾雨表述出了自己的愛意,或許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做的大膽抉擇,但也是最正確的一次。
不得不感慨人與人間的緣分,周天迪能與林諾雨走在一起,完全是命運的使然。如果不是張鳳的屍體被發現,警方全力投入調查,全校師生停課的話,他們男生女生也沒有那麼多閒暇的時間聚在一起玩樂。
如果沒有那次聚會上醉酒後的大膽,或許就不會有如今這般開明的周天迪了。
漸行漸明的陽光總算是衝出了周邊陰鬱的雲層,將自己那金色溫暖的光輝投到大地,普照下來,把四周本就悶熱潮溼的氣氛變得更甚。
周天迪無法忍耐,即便自己放下了跑車的頂棚,也開足了馬力,可是自己仍舊沒有感覺得到一絲絲的清涼。面對這樣的狀況,他也只好苦笑著放上頂棚,開啟空調,朝著幸福路的方向駛去。
“喂?小美女,你可算是聯絡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我白睡了以後不準備找我了呢,我已經在家尋思好久了,我到底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白白享用了一個小美女。”謝桐的嘴角露出了yin笑,調侃著電話裡的人。
“你就別做夢了,我怎麼可能讓你白睡呢?你認為我是那種不求回報的人嗎?”
“我看你也不像,不然的話劉曉勇都不用死了。”
“那些舊事你不要一和我通話就提起,死去的人還提他做什麼。”電話這頭的女人很明顯有些不滿意:“計劃可以實行了,記住,我不要你打死周天迪,要他變成殘疾人士就好了,最好是植物人。”
“真是個狠心的女人啊,爲了一己私慾居然忍心看著一個家庭陷入悲劇。”謝桐咋舌感嘆:“怪不得都說,最毒不過婦人心。”
“別那麼多廢話,我該給你,該滿足你的我都做到了,趁著你生命的餘暉,你該為我做些什麼了吧?”
“放心放心,我要是真不為你著想,我這幾天能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秘密窩點裏麵一動不動?昨天可是有款爺出現在了我的地段,雖然不知道有沒有警方在尾隨跟蹤,引蛇出洞,不過按照我的性子,這種險我是一定會冒的。可是爲了小美女你,我也只好忍耐了。”
“我不是給了你一張卡嗎?你怎麼還要去犯案?卡里麵的錢數,足夠你瀟灑活個一兩年,而且也絕對安全。”
“我知道你不差錢,你可是上流人士現在,不過或許你是不會懂得,我這個人,命比較賤,所以安穩享受的生活我過得總是無精打采。”
謝桐說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向你一樣享受得了榮華富貴,最起碼我是不行,從小就過苦日子,吃的喝的都是自己弄得,現在讓我閒下來只去消費?別鬧了好嗎?”
“不過也是好在你剋制住了自己的慾望,沒有去冒險,萬一落到警方手裏,我的計劃可就要徹底落空了呢!”女人絲毫沒有掩飾慶幸的情緒,她只關心謝桐能否為自己而死,在她眼中,謝桐只是自己所養的死士罷了。
“呵呵,美女,我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就要走完了。這二十多年的人生也並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太過深刻的印象,我是個失敗者,天生下來就是個失敗者。不優秀,自己也不上進,家庭還沒。所以我即便知道距離被捕的時間沒有多少了,可我也不害怕,甚至還隱約有點期待。我很希望能夠藉助別人的手,早早地了結了自己罪惡的人生。不過,臨別之時,我還是有幾個問題想問,有幾句話想要和你說的。”
“說什麼?你說說看,說不定我會很感興趣。”
謝桐沉默了片刻,思忖著問道:“你愛過劉曉勇嗎?他是一個可以為你奉獻所有的男人。”
“......”女人這次冥思不語,久久沒有回答。
終於,她開口言道:“沒有,對於他,我只有感動。他愛的太卑微,這不是正常的戀愛原則,再上他也不符合我的擇偶條件。你要知道,光有感動不可以,想要走到最後,條件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節。”
“我明白了,那也就是說,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經過細算的?你很理智,知道每一個人的利用價值,對吧?”
“對,你可以這麼說。”女人並不迴避:“不然的話,我又怎麼可能走上今天這一步?”
“你還真是一個可怕的傢伙。可是我就不明白了,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好好的生活不去享受,你既然已經安定下來了,可有為什麼,要去讓我替你做這種危險的事情?老老實實,安分守己不好嗎?你之前犯的錯誤已經沒有人追究了,何必再去故意引起他人的重視?”
面對謝桐的責問,女人像剛纔一樣沒有忙著直接給出答覆,她在腦袋裏麵一遍又一遍過濾著這個問題。
是啊,她費盡心機,隱藏一切,把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她戴著一張沾血的假面欺騙了身邊的所有人,把一切都安排的完美無缺。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已經相當完美了,可為什麼,就是要再以身試險呢?
謝桐沒有等女人的回答,而是追問道:“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如果不害怕的話,又怎麼可能用這麼殘忍的辦法去傷害別人?你只是想隱藏自己的恐懼而已,對嗎?”
“謝桐,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我不去做些什麼留住他,一旦東窗事發,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你知道嗎?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都要失去了,我就要過回到比以前那種任人宰割,暗無天日還要悲慘的生活。你懂嗎?”
女人的聲音激動起來,濃重的喘息聲音透過電話傳到謝桐的耳中異常震耳。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謝桐不再繼續逼問,“我還有最後一個比較輕鬆的話題,想要問問你,問完了,我就出發。”
“你說吧,不管什麼,我都會回答你的。”女人抓起了裝滿水的水杯,一口氣喝掉了一大杯,她再嘗試讓自己平復下來,剛剛的情緒波動讓她很是慌亂。
“那次你陪我睡覺,滿足了我,可你為什麼不讓我親你的嘴呢?”謝桐恢復了流氓本色。
“你們男人都是流氓,要是讓你親我的嘴,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去咬我的唇?我在這方面的經驗還是很足的,深知你們心中所想...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幸福路隸屬於周天迪他們所在的市區內,是一條有別於南行的商業街,發展的規模雖然不如南行那麼盛大,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面各式各樣的攤販種類不比南行少上一點,經營的領域範疇也是同樣。
不過相比較之下,幸福路上的一些餐飲店更具特色,這一代都屬於非常有名的一條小吃街。幸福路的前身並不同於別的商業街那樣——靠著批發商販們聚集多了,一點一點積累幹起來的。
這兒一直以來都是小吃街的代名詞,屬於吃貨們的天堂。在幸福街做大做強以後,這兒還是秉持著一貫的特色:各類小吃的攤位如雨後春筍般遍地盛開。久而久之,又吸引了一些做別的買賣的商販,他們一點一點聚類,這纔有瞭如今這般的規模。
讓林諾雨朝思夢想,點名指要的甜甜圈與香草奶茶就在剛入幸福街街道西側的第六家小門市裏有賣。
這是一家只有視窗的小門臉,規模有點像KFC和金拱門的甜點站,看似不大,只像是個小小的中介站。但其實他家已經屬於老字號了,是幸福街上最早的一批企業,錢也絕對是賺得不少了。
小小的門臉前,每天排隊上門的人絡繹不絕,一條長龍甩過去老遠。看著眼前如長蛇般的隊伍,周天迪這纔看出了這家甜品店的“賊心”:故意不花錢辦大門臉,要的就是這種顧客站大長排買東西的感覺——這樣的場景要是讓第一次來此的生人看到,效果最佳,屬於不花一分錢的商業宣傳一種。
周天迪把車停靠好以後,就來到了隊伍的末尾排隊等待著。剛纔林諾雨那個饞貓似乎等得有些著急了,還連打了幾個電話催促自己快些排隊把她要的東西買來。
長長的隊伍便秘般一點一點縮短著自己與視窗的距離,自己的背後也一點一點新增了許多新的等待著。如果是以前的周天迪或許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多耐心等待下去,好在現在的他生活在滿是陽光的日子裏,心態也好上了許多,倒也發現,等等其實也沒有什麼。
想到自己費勁千辛萬苦買來的東西一旦遞到林諾雨面前,林諾雨那激動得雙眼冒星星的樣子,他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渾身暖洋洋的,悶熱的空氣似乎也不再那麼討厭了。突然間,他感覺什麼等待都是值得的。
陶醉在幸福之中的周天迪用餘光瞥見了一個髮型非常非主流的傢伙從自己的身邊走了過去。不過他並沒有在意,或許是哪個第一次來幸福街的人比較好奇這麼多人排隊在幹什麼,所以臨近了觀察。
但是因為那個非主流的髮型太過於礙眼,他下意識還是多看了兩眼,這個人的身材不高,體態偏瘦,穿得埋拉巴汰,好像是從土堆裡面蹦出來的一樣,破舊掉色的牛仔褲兜裡,還別了一把小型的錘子。
“難不成是來修理甜品店門臉來的工人?”心中想著,覺得自己思考這些事兒太過於無聊,便將自己的臉轉到了一旁,不再去理會這個打扮奇怪的傢伙。
“你好!請問......”
臉朝向的反側,忽然傳來了一個人呼叫自己的聲音。周天迪心中好奇,慢慢轉過頭來,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
目光所示範圍之內,一個爆炸髮型的腦袋花花綠,綠,周天迪的剛反應過來,“這是剛纔的那個非主流工人?”卻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夾雜著破風之勢朝著自己的面門衝了過來。
“啊!殺人啦!”身邊的人突然怪叫一聲。
周天迪還沒反應過來,想問誰殺人了,還沒等問出口,就見這黑乎乎的東西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近前,而且,沒等他做出迴應,他便覺得自己的眼眶處一陣劇痛。因為劇烈的痛楚,他下意識地側過臉,那黑乎乎的東西才勉強撞了個空。
但是周天迪可以感覺得到,剎那間,一大片黏糊糊的液體正在自己那隻受傷的左眼眶附近汩汩涌出,將自己左眼所視之物,統統變爲了一片血紅的顏色為背景的事物。
劇烈的痛楚中他下意識搖晃了兩下身體。微微低下頭瞧,一把黑乎乎的錘子,看得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