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弓族裏，也有巫師嗎？”

    有毅搖了搖頭：“以前每個族裏都有，後面，都驅逐了……那些黑巫，幾乎都遷到極西之地，留下的很少，都住在西方，神山附近，替神族做事，只是，神族好象也不需要他們了。”

    怪不得前面他與摩姆的對話中，有看不起對方的味道，看來是有原因的。

    西方，在潤後的管治下，現在的潤後，可能就是大姬，小姬也回去了，那裏，更藏著八卦門，還有那個至高無尚的神塔，這個地方，也是我最要去的地方。

    “張釗哥，是什麼聲音？”範同沉聲道。

    “九壘族！他們追到了！”有毅又是驚叫著。

    最終還是讓他們追上了，這其實也不奇怪，他們熟悉這裏，我們只是亂碰亂撞，豈有不被追上之理。

    聲音來自四面八方，雖然還看不到，但知道有很多人，正從各個樹林、山峰中慢慢的包圍過來，腳步雜而不亂，很有法度。

    我們三人誰也沒有作聲，耳中那些密集而有節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奪人心魂，本來以為憑著手中的箭，無論多險惡的環境，都能殺出一條生路，現在，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真能做到了。

    “沙沙沙、沙沙沙！”只有腳步聲，不聞人聲，卻更為驚心動魄。

    “不對！如果只是對付我們幾個，他們不會如此勞師動眾的，這是臨陣對敵的勢頭！”範同低聲道。

    “左側的方向，腳步聲離得遠，他們好象正逼著一群人往這邊。”有毅將耳朵貼在地上聽著。

    我馬上想到了，九壘族並非真的勞師動眾來追我們幾個，而是正在圍剿他們的敵人，而剛好就在這一個區域，看來，無論如何，我們都逃不出去的。

    這個地方，沒有白天黑夜之分，又不知道東西南北，我們只能用左右上下這樣的字眼去判別位置。

    “是有弓族的人，有弓族的人被九壘人圍剿！”有毅沉聲道。

    這時候，我也聽到空中有箭矢之聲。

    “範同，等會你要緊跟著我，我的箭一出，能射開一片空間，衝出去的可能性很大，記住了，你腿不好，不要逞強，有什麼事出去再說！”我低聲在範同耳邊說。

    “張釗哥，先不要來硬的，我們想想辦法，或者可以讓這裏的事平息下來。”範同說。

    這是一場戰爭，雖說只是部落間的戰爭，但以我和範同的經歷，是沒辦法應付的，最理智的做法，是遠離這個危險之地。

    箭矢之聲越來越響，空中也看到了有箭飛過，射向遠處，果然有一些人，大約三、五十人左右，互相背靠背，圍成一堆，邊射邊走，往我們這裏慢慢移過來，離這隻有幾十步。

    這群人，也跟我們見過的人一樣，非常高大而雄壯，幾乎都是赤膊露體，而背上揹着箭壺，上面的箭，還有不少，手裏拿著的弓，與我手中的同一樣式，跟九壘族不同的，是這群人身上並不是黝黑的，而是非常白皙，與有毅相似。

    “畢……”有毅忽然將手放進嘴中，吹出了一聲尖響。

    那群人，好象因此而驚訝了一下，馬上快速向我們這邊靠近，很快就到了我們身邊。

    這時候，外面那些有法度的腳步聲，也非常逼近了，轟轟的響聲，就在耳邊。

    “有弓族，我是有弓族，我是有毅！有毅！”有毅舉弓揮手高叫著。

    那群人靜了一下，當中走出一人，這人起碼比我高一個頭，長髮披肩，雙肩寬闊而厚實，眉粗長眼，手擘一把粗弓，不怒而威，眼睛四下轉動，在我和範同身上轉了幾圈，然後才落在有毅身上，此時的有毅，卻已跪伏在地上。

    “這人必是有弓族的大人物！”我心中一震。

    九壘族為的就是這人。

    “有毅，阿爺！”那人忽然驚叫了一聲。

    “小毅？！是你？！”有毅在地上想站起來，但最後還是沒有。

    這時候，外面轟天似的響起了一陣號叫聲：“活捉司毅！活捉司毅！活捉司毅！”

    範同禁不住在我耳邊問：“這人難道是有毅的孫子？”

    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應該是他兒子，他整天想著造一把好弓送給的那個兒子，沒背過《木蘭詩》嗎？‘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遠古的人，稱父親為阿爺，跟我們現在不同！”

    範同有點不相信似的：“阿爺就是阿爺，如果父親叫做阿爺，那真正的爺爺又叫什麼？”

    我差點暈倒：“爺爺叫祖父！這是古人的叫法，跟我們不同。眼前這人，就是有毅的兒子，他叫做毅！古人也有父子同名的習慣！”

    範同咕嚕了一句：“好象你真的確定這些是古人一樣。”

    這個叫做毅的，是有毅的兒子嗎？我口裏對範同是這樣說，但心裏卻先懷疑起來。

    他仰天站著，沒有上前將有毅擁入懷中的舉動，甚至連將有毅從地上扶起來的意思也沒有，其他那些有弓族人，也是一樣的態度。

    “寒叔，族中對待盜竊之罪，是何刑罰？”毅冷聲道。

    這時候，一個人走了出來，這人叫做寒叔，身材比我還稍矮一些，算是這群人中的小個子，但樣子也很年輕，只是眉毛淡薄，給人一種睿智而狡黠的感覺。

    “司毅大人，刑罰是神族管治我們的刑罰，司罰之人，現在西方。我不知道什麼是刑罰，只知道，這是司毅大人的阿爺，有毅阿爺！不但如此，我們現在也可以有姓，有名！”寒叔大聲道。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說以前懾於神族，不得不屈服，現在就不用顧及了，看來神族的威望已不復存在。

    說完，他一把將有毅從地上扶起，哭著說：“有毅阿爺，你當年爲了造一把好弓，偷入神山尋找赤株，被神族發現，送到幽都受罰，今日終於重見天日，小毅今日也成爲了司毅，我們終於可以重見了！”

    劇情馬上又反轉了。

    那個叫做毅，又被稱為司毅的大人，這時已抱著有毅痛哭起來，“阿爺……”

    想不到有毅到了這裏，居然上演一出父子相認的戲碼。

    外面那些“活捉司毅”的喊叫還在響著，震耳欲聾，但那些人，卻沒有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