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們的什麼故事，只要跟我哥離開這裏！”萬庚辰可能感到了氣氛對他哥倆不利，神情十分緊張。

    “在內不殺，在外必殺！”萬甲子森嚴道。

    “雷大哥！”萬庚辰哀求地看著我。

    “那時的人猴跟現在不同，張家那幾個人猴，沒有變成窮兇極惡的怪物，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人，萬老先生……”我看著萬甲子說。

    萬甲子臉上抽動了一下，沒有作聲。

    好一會，他才說：“這故事，還有下半部分，你們還要聽嗎？這雷家的人，最後為什麼死光了？你們不想知道嗎？”

    “雷家是個極為隱秘的家族，相傳為炎帝之後，但只是在這幾百年才為外人所知，雷家以箭法和掌法聞名於江湖，幾百年來，提起雷家，江湖中無人不知，但又無人知曉！”萬甲子繼續說著雷家的故事，語句之間，充滿了崇敬之意。

    這些託古人之名，託神仙之名，讓自己形象光鮮的事，幾千年來多的是……雷家與炎帝是否有關係，其實不要緊，只是傳聞而已。

    “小五不太對勁。”楊垂容悄聲提醒我。

    我也感覺到了，小五的喘息得很厲害，萬庚辰正緊張地拉扶著他。

    “我們四家人找到雷家後，互相之間一交流，馬上知道彼此淵源極深，都與雷八有密切的關係，因此聯合起來，繼續探尋那些複雜的關係，繼續尋找雷八的蹤跡。”萬甲子道。

    遊世丘插了一句：“只怕王張萬蒙四家人找到雷家時，那些從八卦門中出來的祖先也過世多年了吧？他們如何知道彼此的存在？”

    “那是因為，雷家也有自己的傳說，傳說雷家的祖先就叫雷八，他是突然失蹤的，失蹤前曾對自己的後人說，要到另一個地方，以後不知道會不會回來……還有關於雷八的許多事，互相一對照，馬上就知道了。”

    雷八沒有跟四家人的祖先同時離開，四家人是他踢進那個八卦門的，後來自己怎樣離開的，我沒有這段記憶。

    看後來的情形看來，他就是從幽都鬼宮那裏出來的，然後到處尋找那些龍，終於找到了化身褒姒的老龍，但心中並無勝算，所以到幽都留下冰魄，希望出事後張家的人能找到其蹤跡。

    然後在周朝當時的都城鎬京，在那裏與龍族相爭，最後被困在秦嶺。他當時不一定就是以雷八的身份出現，而是以張家人的身份出現，究竟為什麼會這樣，就不得而知了。而他本來就有後人，這些後人，以正常人的方式繁衍傳承著，他的事，在家族裏，是一個傳說。

    我根據知道的事，以及夢中出現的記憶，整理出了關於雷八行蹤的脈絡。

    “人要是太有能耐了，也不是好事！”萬甲子又感慨了。

    “這些人，不但文武雙全，還精通陰陽八卦之術，能知未來氣運，故此，每逢亂世，他們責無旁貸地歇盡所能，做一些安邦定國之事，長安古城、幽都，還有更多的……我自己也參與了嫦娥奔月的事，可惜王張萬蒙四家的人，忽然失蹤，不知道去了哪裏，那事也就這樣中斷了……”

    我們那些祖宗，捲鋪蓋去了一個叫做雷澤或是類似雷澤的地方，進退不得。

    “這裏要說的，就是雷家人的最後行蹤。那些年，中華淪陷，南北被侵，雷家決意北上，說興安嶺那裏有一個缺，叫做‘中華缺’，是中華大地後天卦氣之缺，此缺一補，天下太平，他們要殺賊補缺；而萬家村意在南方，認為南方纔是中華之根基。雷家最後將一些典籍留在了這裏，隨後北上，最後、最後全族亡於東北；萬家村的人，在長沙會戰中失去精壯無數，人口急速凋零，到了今天，鮮少有新的一代出生……”

    “中華缺？是中華大地後天卦氣之缺？！”我曾經用後天八卦分析過中國的地圖，發現東北地區，是後天八卦卦氣最不調和之處，所以上了心。雷家的人，到那裏去補這個缺了？如何補？

    “雷家的修為，豈是我等能明白的。”萬甲子輕輕地說。

    所有人都聽得出，萬甲子用最平淡的語氣，最簡潔的字眼去敘述這些令人驚心動魄的事，以隱藏內心的巨大悲痛。

    我聽得心頭沉重，不好再問下去，但又覺得他扯得太遠了，似乎有用這些高大事件從心理上捆綁我們的意圖。

    “我們的先人，知道自己的責任，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蒼生受罪，你們說，小五要是到了外面，變成一個殺人的怪物，我眼睜睜看著他這樣，又能做些什麼？我與小五的祖父輩，親如兄弟！他倆父母長輩早亡，就是我和這裏的人將他們帶大的！他們其實就是萬家村所有人的孩子！”萬甲子仰頭看著上面，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哥不是怪物！他不會殺人的！你們只是爲了自己的安全，纔想殺了我哥！”萬庚辰不為所動，大聲叫著。

    “事情我已經說完了，是走是留，你們自己定奪吧……我不想到了今日，幾家人在這裏生死相殘，重蹈幽都的覆轍，這有違祖宗意願！”萬甲子側過頭去。

    我看了楊垂容和遊世丘一眼，他們兩人，流露出躊躇難決的神情，反而用徵詢的眼神望著我。

    我看了看失神不安的小五，又看了看悲奮莫名的萬庚辰。

    “萬老先生，我們那些先輩，他們的所作所為，令人神往，欽佩不已……只是，小五的事，還有餘地，請萬老先生相信我，我會將他帶到一個遠離俗世的地方，不會讓他傷害任何人。”

    我聽到萬家村那些人輕輕的“啊”了一聲，然後有些聲音在說著什麼，大約就是指責我到了現在還冥頑不靈的意思。

    我不理會這些人的聲音，只是看著萬甲子。

    良久，萬甲子沒有轉過頭來，只是擺了擺手：“走吧！”

    萬庚辰驚喜地叫了出來：“哥，我們可以走了！”

    我看了楊垂容和遊世丘一眼，點點頭，轉身與萬庚辰一起，扶著小五，向着萬家村那群人走過去，那些人，好象極不情願地讓開了一條路，萬甲子就在這條路的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