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陰兵借道(二)
我忽然覺得這個將領不嚇人了,竟然有點可憐,看得出來,他們一心衛國,而且都很團結,可惜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以為戰役還沒完畢,自個應當繼續為國家而戰。
我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告訴他們已經死了,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聲線柔和,“張釗,醒來了……”
我緩緩地睜眼,發現考察小組一行人焦慮地看著我。
“我又是做夢了?”我從地上坐了起來,發現我躺在一堆石頭後面,這是我們剛剛掩身的地方。
“可不,張釗,你知道你剛纔就像瘋了一樣,把我們使勁往這堆破石頭裏拽,嘴裏還嚷著陰兵什麼的,而且不一會兒你就跳到前面的石板路上嘴裏嘟嘟囔囔的也聽不清你說什麼。”馬半仙手舞足蹈地向我敘述剛纔的過程。
“大概是這個的緣故。”陳百泉從我兜裡拿出來那枚銅幣,“我猜測這枚方孔眼銅幣裡的眼睛有蠱惑人心的作用,張釗,你肯定是夢魘著了。”陳百泉說的非常有道理,我贊同地點頭。
“有可能,我還是帶著這個銅幣吧,或許對我們考察有用。”我把銅幣裝進了兜裡。
“我覺得那個東西邪乎的很,張釗,你還是別帶了吧。”閆紅建有點擔憂道。
“沒事,我覺得這個銅幣沒有這麼簡單,我們快點去趕路吧。”我從旁邊的石堆裡跳出來,率先走向了那個青石板路。
“快點跟上啊,我們不能磨蹭,外面感染遠古病毒的人們可等不得我們磨蹭!”我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道。
“哎呦,我去!”我不小心摔了一個狗啃屎。
“以後,走路的時候注意看腳下的路。”王文先向我伸手。
我拉住他的手,藉着他的勁兒起來,他的手很涼。
“是這個地有一個坑兒。”我埋怨道,我看向這個坑,腦子裏突然想起了那個手持長矛捶地像陳百泉的將領,這個坑,有點像他剛剛義憤填膺時用長矛砸的。
難道我剛剛不是夢?我其實也覺得剛剛經歷的事情不像是夢境,很真實。可是那個將領真的長得像陳百泉,他像誰我都還比較靠譜,他一長得像陳百泉,我就覺得他不靠譜了,我一定會懷疑這是夢,而且還是一個惡搞的夢!
可是,我邊走邊看地上,路上有很多腳印,甚至有馬蹄印,原來,剛剛是發生的一切不是夢。
雖然這條路有無數岔口,但是我們都沿著那些腳印走,不知走了多久,我們還沒有跟著腳印走到頭。
我總覺得,這些腳印,好像要引我們到一個地方。
“這個墓室好大啊,感覺走不到頭似的。”我感嘆道。
“這不只是墓室了,這種規模應該是地宮,我猜,這個地宮的主人極其尊貴,多半是九五之尊。”彭先生道。
也是,這麼氣派的宮殿也只能是建給皇帝的。
我們就開著強光手電又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後,腳印突然沒有了。
像是憑空消失一般,腳步就此斷開。
難道他們飛走了?
“大家有沒有發現這裏很奇怪?我們腳底下,有可能是懸空的。”經彭先生這麼一提醒,我才發現我們在這裏走動的腳步聲有點沉悶。
陳百泉跺了跺腳試驗,跺腳聲非常沉悶,他驚奇道:“真的是哦!”
“大佬,我求你了,別跺了,我現在害怕你把這兒跺塌……”閆紅建道。
閆紅建的多慮不是沒有原因,陳百泉總是會做出一些令我們遭殃的事情。
可是,我們還是低估了陳百泉的惹禍能力,他的眼神好死不死地正好盯上了前方那一個橫鋪的青石板兩頭不一樣高,一頭上翹,一頭下斜。
“這裏咋回事?這青石板怎麼還一頭高一頭低啊?地質運動的原因嗎?”說著邊用腳去踩。
“不要。”一向在隊伍裡挺沉默的薺菜高聲阻止,然而,陳百泉是一個動腳能力超強的惹禍精。
“大家快跑!”薺菜看見來不及了急忙道。
只見墓道頂上吊著一個非常大,非常長的石板,呃……應該非常厚且重,摔下來絕對能把人砸成肉餅的那種。因為它原本被吊在我們頭頂,再加上這墓道里黑漆漆的,兩個墓道頂和那塊大石頭顏色幾乎一致,我們很難發現這頂上有一個埋伏。
其實,這也不能怪陳百泉,因為就算陳百泉不踩那青石板機關,也會被考察小組的其他成員不小心踩到,這個機關做得實在是太隱蔽了,青石板機關直接鋪在我們必經的路上,我們想不踩都難!
這種機關叫做鐵索吊石:主要是在墓道頂和牆壁隱蔽處固定若干金屬滑輪,利用滑輪將巨石吊起,懸於頂端。墓道地下鋪木質蹺板,鎖鏈由石板而下,透過滑輪以隱蔽的方式連線蹺板,中間有掛鉤和脫鉤相接,遇外力壓迫可自動脫落。若有盜墓者進得門來,踏中蹺板條,外力作用迫使繃緊的索鏈某處掛鉤脫落,如同打井的軸轆突然放鬆,懸空的巨石疾速落下,將躲閃不及的盜墓者拍成肉餅。
爲了不被壓成肉餅,我們考察小組幾個人拔腿就跑,“啪”的一聲,巨石砸到了地上,我感覺整個墓道都被震得晃了三晃!
“咳咳……咳……”地上騰起的灰塵顆粒嗆得我們不停地咳嗽,我還沒來得急喘一口氣,地面開始劇烈的搖晃,這是要塌的節奏啊!
這個地面底下是懸空的,肯定是巨石的砸落把這個地面震壞,地面開始崩壞。
這麼想著,腳下騰空,兩眼一黑騰空感襲麵而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啥時候醒的,反正眼前一片漆黑,我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我的強光手電,周圍死一般的沉寂,我卻沒有發出聲音——不敢叫任何一個隊員的名字。因為我非常害怕我叫出來他們沒有回答我。
人類,就是這個樣子,不敢面對現實,不敢面對生離死別,只是一味地塞住耳朵蒙上眼睛自欺欺人。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地聲音響起,“好疼……”接著傳來一陣倒吸氣的聲音,我突然有點激動,又有點驚喜,一時間百感交集,鼻子有點酸酸的,試探地問道:“陳百泉?”
“嗯。”輕飄飄的一個嗯字在我耳朵裡宛如天籟。我這次開始有了鬥志,不再在地上挺屍了,咬緊牙用手撐著地坐了起來。
“他奶奶,這個手電滾了這麼一個旮旯子裡,怪不得這麼難找!”陳百泉罵罵咧咧地開啟了手電,一下子昏暗的地方被照亮起來。
有了光,我發現其他人都在我身邊不遠。
我把每個人都叫醒,基本上都沒有什麼事情,只有彭先生弄不醒,我哆嗦著手指放到他的鼻子下,探到他還有呼吸,懸在嗓子裡的心放回了肚子裡。
肖萬能終於開始展現他的醫術了,他給彭先生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需要包紮的傷口也給仔細的包紮,看著我們都圍著圈兒看,“傻看著幹嘛,還不快找找剛剛散落的揹包和手電!”
我這才楞過神來,開始從塵土裏翻找被掩埋的物資,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摔散架了一樣,一動彈就疼得不行。
“陳百泉,你現在還疼嗎?”我看見陳百泉哼哧哼哧地翻找東西,一點也不像從高處摔下來的樣子。
“我們這是剛剛從上面的墓道掉到了下面的墓道,這麼高,摔下來能不疼嘛!寶寶心裏苦,但寶寶不說。”我被陳百泉的這句話噁心到了,正準備懟回去。
“那是什麼!”閆紅建驚恐的聲音從側面傳來,我急忙轉頭。
順著閆紅建的目光看去,旁邊的墓室通道裡站了個人,渾身裹著黑色的披風,帶著一個大大的蓑帽,帽簷很大,壓得低低的,看不清面貌。
這是一個人,這裏竟然有人?!
“大兄弟,你是人是鬼……”馬半仙結結巴巴道。
那個人還站著原處,沒有應答也沒有動。
“嗨,我估計著有可能是一個屍體,或者又是石像!”陳百泉大大咧咧道。
他從工具箱裏拿出一根撬棍,便慢慢走進了他。
“小心機關哈,我怕有機關。”薺菜出聲提醒道,看得出來,他對機關極其敏感,估計是剛纔的鐵索吊石機關給他留下了陰影。
陳百泉隔老遠拿著撬棍伸長胳膊去戳那個人,一戳就很快彈開。
“大兄弟,你還活著嗎?”陳百泉戳一下再跳開如此反覆了幾個來回,發現那個人依舊站在那裏沒有反應,方纔對我們招了招手示意我們靠近看看。
我們這才壯著膽子靠近那個人,大家圍著這個人繞了好幾圈也沒看出所以然來,我突然想掀開他的蓑帽瞅一瞅。
正當我抬起手準備去碰他的蓑帽時,他緩緩地抬起了頭。
帽簷底下,是一張狐狸的眼,尤其是那雙眼睛,眼瞼狹長上揚,透著幽綠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