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親人過世
那個老人已經去世了嗎?
我拿著手機愣了半晌,這個老人雖然只在我的記憶裡出現了一次,我甚至懷疑他早早的就已經死去,可是現在一則資訊確切的告訴了我對方的死期,我頓時升起一股悲傷,我的年齡越大我越體會到死亡對於每個人的威脅,只有至親的死亡纔會讓我們掀開窗簾直視到死亡的存在。
收拾好心情,突然想起自己竟然沒有什麼合適的朋友可以打電話,想到這裏心裏一陣落寞,正巧這個時候一個電話打過來,是個陌生號碼。
“喂?”
“任好嗎?哦,沒事,是我,我新買了個手機想試一試。”電話那邊是師父的聲音,我聽了之後頓時一陣無語,這老頭還真是新潮,竟然還用上了這種東西。
師父的聲音裡充滿了滄桑,我敢肯定他肯定有故事,不過我身為一個後輩又不好意思去問他,電話那頭的師父打了個哈欠,聽起來也是有些疲累,只聽他繼續說了一句:“好了,沒什麼事,你把我的手機記一下吧。”
我聽後無奈的點頭說了句:“好的。”
剛說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哎!我可以叫師父陪我去老家啊,說不定可以問出他為什麼會幫我,我心裏有些猶豫起來,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師父就跟已經猜到了一樣,他什麼都沒說只說了句:“好,走的時候叫我一聲。”
輾轉反側一夜未眠,眼看著天色破曉,我再也耐不住了開始收拾行李,再怎麼說也是我爺爺,雖然平日裏根本沒見過麵,不過血脈裡面的親情是無法抹消的。
和師父會面之後,我們坐車一路離開蘇州來到了鎮山村,這個地方是我兒時永遠忘不了的記憶,一路黃土帶灰塵車子停在了一條泥濘小路上,不知誰家的狗開始胡亂叫起來,剛剛一下車,迎面撲來的泥土芬芳讓我一瞬間回到了童年童趣的時候。
“咳咳!”車子啟動下一股煙塵撲面而來,還大張著嘴的我頓時吸了一大口混雜著泥土的尾氣,我頓時被一下嗆住了,而這時候師父已經走上了那條通往村子裏的小路。
“師父,你來過這裏嗎?”我連忙跟了上去,見到師父輕車熟路的踏上小路一路往前,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只見師父回頭看著我笑了一下說道:“我並沒有來過,但是這個村子的佈局暗含聚陰攏陽八卦,一顆明珠龍頭吞吐,實乃是一介高人所為,這也難怪你每次都可以逢凶化吉,這是你的先人在保佑你啊。”
師父的一句話讓我頓時愣住了,我從來沒有聽過還有這樣的說法,等我一路往前走時,兩邊追逐著跑來跑去的兒童不小心撞在了我的身上,我連忙抱住了兩個小孩防止他們摔倒,我的臉上帶著笑容,剛準備說話的時候遠處一個大人突然朝著他們大喊了起來:“你們給我回來!”
村婦的叫喊聲充滿著潑辣的味道,這是城市裏看不到的景象,村民們的淳樸讓我倍感親切,而這時候村子裏麵的鑼鼓聲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大媽!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那邊是任家嗎?”我連忙走向了村婦問起來,村婦聽到我叫她先是一愣,她的眼神從警惕變成憤怒,只見她瞪了我一眼立馬開口喝道:“會不會叫人啊!什麼大媽!”
“大嬸大嬸,不好意思。”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她嘴裏仍然罵罵咧咧的,不過在我看來這都是不把我當外人的表現,就在這時候不遠處走出來一行人,他們的目的地都是傳出鑼鼓聲的地方,我愣愣的看了過去,那些人經過我們的時候也看了過來。
“咦?這不是任家的小娃嗎?這得十幾年沒見了吧?”一個揹着鋤頭的男子突然看著我說道。
我愣了愣還沒想出來對方是誰的時候,其他幾個人一聽這話似乎是想起了我,只見這幾人瞪大了眼睛一副驚訝的樣子走到我身前。
“哎呀!還真是任家的小娃,我記得是叫好人吧?”
“什麼好人!是叫任好人!”
“哎哎!你們別瞎喊了,孩子還看著呢,說起來也真是悲慘,任老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真正的享受到天倫之樂啊。”
我疑惑的看著這三人兀自的聊了起來,忍不住走過去問了一句:“請問一下你們是去參加我爺爺的葬禮嗎?我很久沒來村裏了。”
“對對對,你也是來弔唁的吧?跟我們一起走吧,你爺爺生前可是一直唸叨你啊。”揹着鋤頭的男子臉上帶著一抹悲傷的神色說道,我聽後也有些難過起來,沒想到爺爺竟然這麼想念我啊。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大堂裡面毫無一絲絲是死人的感覺,酒席上的人們都歡聲笑語,只是偶爾看到我大伯的時候他們會拍拍他的背說兩句暖心的話,這群人都跟看透了生死的猛士一樣,他們與天鬥與地鬥,到了最後將回埋葬在他們每天腳踩的山路上,這就是他們的一生。
我默默的坐在一邊,大伯是這裏麵唯一一個臉上充滿著悲傷的人,他見到我之後也一言不語,我猶豫了許久也沒憋出什麼來,他扔給我一件孝衣,我穿上之後他點了點頭說道:“你來了之後想必爸也終於可以安心了。”
“大伯,節哀順變。”我只能說出這麼一句。
大伯蒼白的笑了一下沒有說話,而這時候師父的手突然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他的眼睛緊盯著大廳中央的棺材旁邊,只聽他低沉的說了一句:“你爺爺必須得儘快下葬了。”
“為什麼?”我疑問一句,可是師父並沒有回答我,他只是搖了搖頭,而這時候大伯又一次走了過來,他遠遠的就說著:“今晚別走,跟你爺爺說兩句話。”
看著他的手指向了棺材,儘管這裏麵是我爺爺,我仍然有些滲得慌,他是我的親人,但是長久以來他已經是我最陌生的親人。
夜晚當所有人都走光了,師父在我的挽留下同意住下來,大伯先是為師父安排好了住處,有些受不住打擊的大伯精神有些恍惚,他自始至終沒有問師父的來歷,只聽說是我的朋友就讓他住下了。
而我,在人去樓空的大堂要守一晚上,在我們這裏叫做守靈。
“爺爺,你還記得之前你帶我上山砍柴嗎?那時候我淘氣,竟然自己爬到了樹上摘板栗吃,你還找了我好久呢。”我獨自坐在棺材邊上,周圍不遠處就是大伯和師父住的房間,我感覺到周圍變冷的空氣,按照大伯的意思我跟面前這具棺材交談了起來。
越是說下去我越覺得周圍的寒意逼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竟然趴在棺材上就睡著了,在夢裏我迷迷糊糊看到了爺爺慈祥的笑容,他朝我伸手過來嘴裏似乎說著想帶我去山上打野豬。
如果我能早來幾天的話或許還能見到他老人家的最後一面,想到這裏我心頭有些難受,一滴淚水從眼眶裏滑落。
等等!
“在夢裏可以流眼淚的嗎?”這真實的感受讓我心頭頓時一驚,猛的抬頭一看,不遠處的老人若隱若現,他朝著我不停招手,我不由自主的離開棺材旁邊朝他走過去,我極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體可是根本毫無用處。
“師父!”我大聲的喊叫起來,可是身子卻是一步一頓的朝著門外走去,寒風陣陣吹得我頭疼,我的眼淚都被吹出來了,而這時候我看到旁邊的房門開啟,師父正睡眼蒙鬆的從裡面走出來,他一見我墊著腳走路立馬大喝一聲:“何方妖孽!”
我急得都要哭出來了,衝着師父我就大喊起來:“師父!是我啊,救我!我爺爺要帶我上山抓野豬呢!”
“抓野豬?”師父明顯愣了一下,當他看見我頭一歪閉上了眼睛之後,他終於明白我碰上什麼東西了。
我再一次的失去了意識,我能感覺到身體傳來的陣陣的涼意,也可以聽到耳邊呼嘯的山風,甚至連我自己走路的聲音都能聽見,噠噠的腳步聲沉重而緩慢,這不是一個年輕人的走路方式,師父的喊聲在後麵響起,而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我感覺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好人,爺爺帶你去抓野豬。”
低沉沙啞的聲音讓我心頭狂跳,我已經感覺到自己正站在一個懸崖上,一路追來的師父嘴裏一直在默默唸著什麼,聽起來像是在和什麼人交流一樣。
“能聽見嗎?”師父似乎在我背上貼了什麼東西,他大喝一聲可是現在我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我頓時睜開了眼睛,腳下的懸崖峭壁讓我猛的一驚,而我身上還穿著那件孝衣。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我驚恐的回頭看向了手裡拿著桃木劍的師父。
他的臉色凝重衝着我說了一句:“看來你爺爺是真的放不下你,他想要帶走你。”
“帶、帶走我?”我一下呆住了。
“如果不想死就配合我做一場法事。”師父果斷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