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低垂著眼，右手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修長的指尖在上頭，輕輕來回擦拭。鋒利的刀尖冒著似有似無的寒意，讓我不得不對他提高警惕。

    “其實，現在我完全可以殺光你們所有人，但是我想讓你們欠我這一個人情，這樣日後牧沉就可以幫我一把。”

    他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灼熱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

    “你以為你這麼做，我們就會領情嗎？”

    我硬氣地挺起胸膛，毫不畏懼的迎著他的視線。

    “領不領情，我根本就不在乎。我想要達到目的，並不是單憑你一個人就能決定的事情。”

    他當著我的麵，舔了舔鋒利的刀尖。

    “還是說，你想被我捅一刀子，才覺得心理平衡一點？”

    雖然我知道，以我現在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能打得過十五，但聽他這番蔑視的話，我心頭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

    “咱們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吧。這段時間一直給我們留紙字找牧沉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十五眉眼微挑，似乎對我提出的質疑，略顯詫異。

    “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聰明一點，我承認之前在雪地裏給你留字，包括向家這邊的字條，不是我刻意留下來的。因為我知道，借你的手去找牧沉，會容易許多。”

    “你找他做什麼？我覺得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吧。”

    我不知道我的話，哪裏激怒了他。只見他猛然睜大那雙嗜血的眼眸，朝我怒吼了一句。

    “你懂什麼？我的事情，你以為就真的那麼好解決嗎？”

    我生怕下一步，他會氣急敗壞的把我們全部殺光，他講話的語氣也立即軟了下來。

    “我不知道你所經歷的，自然也會這麼認為。”

    他隨即深吸了一口氣，跟我們談起他為什麼會想去找牧沉。

    “我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些許吧。是人都應該有野心，當初我不計後果的傷害同門，想要獨吞犼血，沒想到後來事情竟然敗露。”

    他左手緊握成拳，抬手重重地打在了銅棺旁。

    “現在那些薩滿，像是瘋了一般，想要抓住我。不就就是想把我置於死地。可我都爲了自己能活下來，做到這個地步了，怎麼可能會乖乖地等死？”

    向黎雪現在正歷著他曾經歷的痛苦，我瞧著他表情越發猙獰，很害怕要是那個刀疤老人治不好向黎雪，那到時候會不會發生重蹈覆轍的事情。

    “牧沉，必須幫我，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我眼眸滑過一抹複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雖然我不能感同身受，但心裏很清楚，現在十五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做著各種瘋狂的事情。

    同情他的遭遇，不過我跟他終究不是一路人。

    “我現在也不知道牧沉到底在哪，你使出這樣的法子，就沒有想過會白費力氣嗎？”

    十五輕笑了一聲，雙手環臂後背倚靠在銅棺旁：“你以為我會做無用功的事情嗎？只要你們乖乖配合我，我定然是不會為難你們。但如果你想揹着我耍花招的話……”

    他話說一半，朝我揚揚他握在手裏的匕首。

    “我不介意把你變成真正的孤魂野鬼。”

    我暗自咬了咬牙，瞧著他那副心高氣傲的模樣，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子遜，冷靜一點。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服從，不然要是讓十五闖進去的話，那刀疤老人就無法醫治小姐了。”

    這段話猶如當頭一棒，敲醒了差點失去理智的我。

    我側過頭跟阿權對視了一眼，徒然將拳頭鬆開。

    “對了，我記得你應該跟牧沉關係密切，希望這一次你能回去，好好跟牧沉稟報。如果他不同意的話，就別怪我大開殺戒了。”

    我順著他手指指的方向，跟王林深沉的眼眸對視了一眼。現在大家都是砧板任人宰割的鮎魚，爲了顧全大局，我不敢貿然跟十五起衝突。

    更何況十五現在把那個瘋屍關在那個青銅棺裡，原本我們就沒有任何優勢，等會他喪心病狂起來，讓我們跟瘋屍打架，那估計要夠嗆的。

    “你的想法我自然而然會傳達給牧沉，不過並不是現在。”

    王林沉著冷靜地迴應了他的話，並沒有因為十五身上的震懾力，而嚇破膽。

    “你能這樣想，自然也是最好的。”

    傾盆大雨依舊樂此不彼地下著，十五渾身溼透地站在雨裡，並沒有想要進來的意思。

    我原本就對他頗為忌憚，自然也不會請他進來避雨。

    就在我們雙方處於僵持狀態時，青銅棺內突然傳出異響。

    “這傢伙，被我關在棺材裏還不老實。”

    十五微蹙起眉頭，嘴裏謾罵了幾句。

    我心想那躺在裡頭的瘋屍，或許有能力能趁十五不注意逃出來，不過應該不會是現在。

    “我現在有件事還需要處理一下，走了。”

    十五重新扛起那青銅棺，側過頭跟我對視了一眼。

    “你這是要去哪裏？”

    眼看他的身影漸行漸遠，我忍不住衝着他的背影喊。

    “西川屍門，也是該跟棺材裏的這個東西做一個了結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夜，心情複雜。

    “得虧十五並沒有做出什麼事情，不然我們這些人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行了，阿權，你去看看刀疤老人那邊怎麼樣了。”我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心頭依舊關心向黎雪那邊的情況。

    “瞧這時間都已經凌晨，估計刀疤老人要天明才能出來吧。”

    阿權瞥了眼房間的方向，嘴裏小聲嘟囔著。

    “爲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在門口守著吧。”

    混沌的腦袋，實在理不出什麼思緒，我抬手揉揉酸澀的太陽穴，擔心刀疤老人在治療的過程中出什麼空子。

    畢竟，我到底還是不信任他，有這個能力醫治向黎雪。但是在眼前這樣的情況下，我不得不去做出這樣的選擇，以免以後會後悔。

    “牧沉都選擇相信他，你應該有點信心纔對。”

    “但願吧。”

    我抬起頭看著雨景，眼眸滑過一抹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