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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眼見為虛

    “頭,您怎麼知道賀鈺在撒謊啊?”老漢困惑地看著正在抻懶腰的何亦,對方美美地抻完了一整個懶腰,以後才掃了他一眼,“這麼簡單的問題不要問我自己回去想。”

    老漢搓搓臉,小聲地嘀咕:“就是因為想不明白才問的啊。”

    “我們這組還有個證人。”何亦用手指敲著桌面,看著手上的資料,老漢聽見何亦這麼說,有點經驗,“還有一個證人,怎麼之前沒說?”

    何亦手指敲得更快了:“怎麼什麼東西還得經過你批准唄?”從資料上面又瞥了一眼老漢,“你是領導我是領導?”

    老漢不吱聲了。

    問訊室的門很快便再次開啟,老漢看著進來的人,只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直到那人坐下自己說出姓名,老漢才恍然想起。

    這不是人皮氣球案子裡的最初嫌疑人——成大雄嗎?

    不怪他沒認出來,那個案子本來就不是他負責的,而且……老漢撓撓眉梢,悄悄地打量著成大雄。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成大雄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具體哪裏不一樣他還有點說不清楚。畢竟他本來對成大雄的印象就有點模糊,只是隱隱有一種感覺……

    成大雄沒注意到老漢猶疑的目光,專心地看著桌子上遺留的一個小水滴,回答著何亦問他的問題。

    “你是說……南嶼單獨找過你?”

    “是。”成大雄點頭,“在我住院的時候,他單獨來找過我,還跟我說……”他頭壓低,肩膀顫抖起來,“還跟我說了劉遠的事情。”

    “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跟我說……”成大雄又開始顫抖,抖得比之前都要厲害,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麼一樣,緊緊捂著嘴巴。

    老漢皺了皺眉,看了一眼何亦,傾身在他耳邊小聲地問:“這個證人交給寧隊她們是不是更好一點?我們都不太瞭解人皮氣球的案子,也不瞭解……”他的目光在抖得說不出話的成大雄身上轉了一圈,“這個人。”

    “這和人皮氣球的案子有什麼關係?”何亦也壓著聲音,語速很快,似乎有點不耐煩,“這個案子現在是我們和寧隊聯合負責的連環自殺案。”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何亦把老漢的大腦袋推到一邊,用筆尖在成大雄那邊敲了敲,“你繼續說。”

    成大雄像從來沒聽過筆尖敲桌面的聲音一樣,猛地抬起頭,困惑地看著何亦剛纔敲過的地方。

    他的表情是那麼困惑,可嘴巴里說出的話卻很流暢,老漢莫名覺得這個畫面很詭異。

    “他說劉遠走了,坐著客車去荷城了,就在……就在你們發現合心隧道的屍體那天……”成大雄抬起眼,臉上還是那副疑惑不解的表情,“他說,劉遠當時也在現場,就在那輛發現屍體的客車裏,他……走……了……”

    成大雄的嗓子裡像是被塞了什麼,喘不過氣似的拖著長音。

    老漢覺得真有點奇怪了,轉臉看何亦,對方好像根本沒注意到成大雄的反常似的,只看著手裏的資料,不緊不慢地催促著成大雄接著說。

    老漢皺起眉。

    是他的錯覺麼?

    成大雄說話很奇怪……是他一個人的感覺麼?

    像是印證老漢心裏的疑問似的,成大雄再張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他沒說透,但是我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成大雄突然變得很激動,伏在桌子上,用手拍著桌面,“我知道他沒說出來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何亦按著圓珠筆,皺著眉看成大雄突然發瘋的樣子,扭頭看老漢:“去把許……”

    許炙的名字沒說完,他便停了下來,不解地皺起眉:“老漢,你怎麼了?你怎麼……”

    與此同時在隔壁的問訊室——

    寧瑪和許炙也用同樣不解的目光看著坐在他們對面的人。

    “警官,你們都已經不記得我了?”女人尷尬地抿了抿唇,把雙腿並得更緊,還使勁拉了拉根本沒有任何不妥的裙子,“我就是那個女司機……”

    聽到女司機,寧瑪想起來了一點,但是還是不能確定:“撞成大雄的那個……”

    女人挺高興寧瑪還能想起自己,猛地點頭:“對對對,就是我!”

    許炙也想起來了,還特懊惱地拍了一下腦袋,他怎麼給忘了,當時他還幫交警隊給這個女人做了一次精神初步測評呢!

    他突然想起那次測評和寧鹿一起分析的結果。

    心裏抖了一下。

    “你今天來是……”寧瑪看著女人,“你也有自殺的想法?”

    女人像是被寧瑪的話嚇到了,猛地搖頭,又猛地點頭。

    寧瑪不太明白一個問題為什麼會對應兩個相互矛盾的回答,慢慢挑起眉:“你慢慢說……”

    “我不想死。”女人斬釘截鐵地說,“真的,我一點也不想死……我很有錢的。”她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地撫摸著手腕上的高階女士手錶。

    “額……”寧瑪並不覺得有錢和求生欲有什麼關係,“你繼續說。”

    “我有很多房產……”

    寧瑪比了一個手勢,阻止女人炫富的排比句什麼“我有很多房產,我有很多車,我有很多包包,我有很多……”她一點都不想知道這個女人有什麼:“請您直接說重點,我們時間有限。”

    女人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其中一套房子,我賣給了……一個叫南池的年輕男人。當時我還有點奇怪,這麼年輕的男人為什麼要買那麼大的房子,還一次性付清了全款……我猜他應該是一個很有錢的……富二代之類的。”

    南池……

    寧瑪莫名覺得有些不安,接著問:“你要說的事情和這個叫做南池的男人有關麼?”

    看見女人點頭的時候,寧瑪的手指都有點哆嗦了,只是她在竭力剋制著,沒讓女人看出異樣。

    “有一天,我發現他的房子裡多了一個男人……”女人眨眨眼,眼裏流出一絲痴迷,“我看那個男人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

    寧瑪覺得女人的那個眼神讓人很不舒服,舉手打斷女人的話:“你不是把房子賣給南池了麼?人家也是一次性付清的費用,你為什麼還這麼關注這個房子的情況?”

    女人像一朵剛開啟就受到了驚嚇的含羞草,又緩緩地縮起來,怯生生地看著寧瑪:“不可以麼?這樣違法了麼?我在自己以前的房子周圍看一看,不可以麼?”

    “沒有違法!”寧瑪很不喜歡女人這個樣子,這樣害怕卻理直氣壯的樣子讓她想到白歌最近看電視劇常常唸叨的一個詞“白蓮花”,寧瑪很自然地把這個女人和這個詞連在了一起,語氣不由有些不耐,直言不諱地點評,“但是,很奇怪。”

    女人好像被這個詞刺激到了,也梗起脖子:“警官,你這麼說我符合規定麼?我、我、我是不是可以投訴你言語辱罵我?”

    “隨便。”寧瑪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投訴在三樓。”

    女人像馬一眼動了動嘴巴,然後又洩氣地坐了回去:“我不投訴你,我要指控……指控有人想……有人想……”

    女人的眼神又變得怯怯的,還總四處亂轉,雙手在桌面上亂動,也不知道她想要在光禿禿的桌子上摸到什麼東西:“你們能派人保護我麼?我最近感覺特別奇怪,好像總有人在跟著我,還總和我說話……”

    女人突然抱起頭,一邊搖頭,一邊小聲嘀咕著什麼。

    這樣子一看就是不正常。

    寧瑪看了一眼許炙:“當時交警隊給她做精神分析了麼?”

    半夜三更也沒酒駕,就在大馬路上來回飆車,怎麼看精神都有點不正常。

    現在看更是有這種感覺。

    再結合前面她提起南池房子裡另一個男人時痴痴的目光。

    寧瑪嚴重懷疑這個女人腦子有問題。

    許炙搖頭,眼睛看著女人:“當時的分析結果我和小鹿都看過……是正常的。後來送到相關部門,進行更詳盡的檢查,檢查的結果也是一樣……”許炙眉心微皺,“我記得這個女人當時已經被交警隊從醫院帶走處理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放出來了……”

    “沒有問題?”寧瑪壓低聲音,“您看現在像沒有問題的樣子麼?上來就說自己不想死,說自己很有錢,還很熟悉已經出售的房產的情況,連多一個人都知道……”

    許炙也表示贊同:“是啊,而且最關鍵的是,她怎麼是和那些人一起來的?這個時間點卡的也太巧了,還有……她說了這麼半天,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出來她想指控的人是誰,是那個叫南池的人麼?這個人的名字和南教授……”許炙停頓了一會,看了一眼寧瑪複雜的表情,“不會吧?他們真的是親戚?那……”

    那麼這個女人說的,房子裡多出來的男人就是……

    “警官。”

    許炙從震驚裡出神,看向對面的女人,又是一驚,這個女人什麼時候又恢復正常了,好像剛纔抱著腦袋胡言亂語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臉平靜地看著他和寧瑪。

    “我要指控有人謀殺我。”女人似乎沒看到許炙錯愕的目光,自顧自地說著,“謀殺我的人名字叫做南嶼,我有他的照片……”

    她拿出手機,是一張遠距離,拼命拉焦距才勉強拍到的照片。

    照片裡的男人站在一面落地窗前。

    奇怪的是,他好像知道有人在遠處偷看他,眼睛看著的是鏡頭。

    許炙嚥了一口口水,轉頭看寧瑪。

    寧瑪低頭看著女人手上的手機,看起來平靜無瀾,但腦袋裏麵都已經炸開了鍋,一片混亂。

    “兩位警官,您們幫我想想,我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開車到處撞人呢?”女人很認真地看著寧瑪和許炙,“我又不是瘋子!藥檢酒檢我都是正常的……我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地開車……”女人的手在空中划着,似乎要強調她的慌亂和茫然,“在大馬路上來回跑,還撞到了一個人……那個人說我是故意倒車,然後撞向他的……”女人無語地笑了一下,靜了一會才冤枉地皺眉,“可是,我根本不認識那個男人啊!我為什麼要撞他?撞他我不要賠錢的麼?我不要坐牢的麼?我為什麼要放棄我現在這麼好的生活,去撞一個男人,毀掉這一切?”

    女人緊緊皺著眉,像是一個固執的數學家,必須要在一天的時間裏想出世界難題的解法:“我不記得……不記得我是怎麼上車,怎麼把車開出來的,我只記得……”她瞪著眼睛,看向寧瑪,“在那天下午,我和南池房子裡面的男人相遇了……”

    她抿起唇,莫名像是在微笑,眼裏好像也不是恐懼了,而是甜蜜卻扭曲的愛意。

    “他告訴我他叫南嶼。南嶼……”女人竟然像個剛陷入戀愛,純情爛漫的女孩一樣,微笑著仰起頭,“多好聽的名字。”

    許炙看著這個女人的笑臉,胳膊上出了一片雞皮疙瘩。

    “他還邀請我到他家裏,給我做飯……”女人聲音越來越輕,像是沉浸在了美好的回憶裡,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情,“他跟我說,他知道我的煩惱,知道我為什麼不開心,知道我所有所有的……秘密。”

    女人眼睛定在一個點上,然後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可是……他怎麼知道我的秘密呢?我的秘密不應該有人知道!我的秘密……”

    她驚恐地抬起眼,眼瞳晃動,似乎在向許炙和寧瑪求助:“他是不是一直跟著我?他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催眠或者什麼,讓我把我的秘密全都告訴他了?那我豈不是很危險?”她說著,緊張地左右看了看,最後把自己縮成一團,“我當時不知道……我當時不覺得害怕,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是怎麼了,我竟然很高興他知道我的秘密,我還主動跟他傾訴,把我的秘密當成家常話全都跟他說了……我一定是被他催眠了!”

    女人篤定地拍著桌子。

    “你冷靜一下。”寧瑪制止她,“之後呢?你和南嶼吃過飯以後,你們做了什麼?”

    “我們做了什麼……”女人垂下眼睫,難以掩飾地失望,“我們什麼都沒做。”

    說完這句和廢話沒什麼區別的話,女人便突然安靜了。

    寧瑪心裏煩躁得厲害,伸出手,用筆尖在桌上敲了敲:“那你為什麼要指控南嶼?就因為他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就覺得他要殺你麼?不是你自己說的麼?那些秘密是你主動告訴他的麼?”

    女人像是聽到了小狗聽到了有趣的聲響,抬起頭,看著寧瑪的鼻尖,似乎在好像它為什麼和桌子碰撞以後能發出聲音。

    “我們什麼都沒做,但是說了很多話……說了我的煩惱,還說了他的煩惱……”女人慢慢抬起眼,眼裏明明是困惑,但嘴巴沒有絲毫停歇,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堅定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的,“他說別人都叫他怪物,他說他其實沒有病,是別人錯了……是我們錯了。我很同情他,也很自責——為什麼要錯怪這麼好的人?他做錯了什麼?他什麼都不要,但我卻想把我的一切都給他。我求他收下我的心意,讓我幫他做點什麼,再困難的事情都可以,我只想讓他別那麼難過,我只是想讓他明白,這個世界還有人,還有我在想著他,愛著他,無論他是什麼,是人還是怪物,我都會追隨他……”

    女人抬起手,摸著嘴唇,好像以前不知道自己的嘴巴竟然是這個形狀,手指越來越抖,眼神也越來越慌張,可聲音一直沒斷:“後來,他跟我說了一個人的名字,還給我看了那個人的照片……”

    女人哆哆嗦嗦地捂著嘴巴,可是聲音依舊從她的指縫裏鑽出來:“他還告訴我,那個人會在什麼時間出現在什麼地方,讓我不要在看見他的時候馬上衝出來,要等到那個人到了一個地方,見過一個女人以後,纔可以動手。”

    “他把那個女人的照片也給我看了,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女人的眼睛左右轉著,似乎在找什麼,“他說,那個女人的名字叫寧鹿……寧鹿。”

    女人的嘴角勾起來,但眼睛瞪得滾圓:“又是一個好聽的名字。”

    許炙和寧瑪都沒有說話。

    他們覺得坐在對面的女人像是在進行什麼誇張荒謬的表演,她的上半張臉,和下半張臉極度不**,如果分別擋住,說是兩個人都有人會相信。

    她說的話同樣令人覺得啞然。

    什麼叫南教授是個怪物?

    為什麼她會同情他到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還有……

    她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當時被成大雄尾隨到囚愛的寧鹿?

    許炙腦子裏亂糟糟的,只有一個聲音很清晰地浮在上面,那就是當時寧鹿跟她說的,這個女人到底為什麼會突然發瘋,為什麼會突然開著車撞向成大雄。

    而寧瑪腦子裏迴響的是這個女人說的那段話:“他說別人都叫他怪物,他說他其實沒有病,是別人錯了……是我們錯了。我很同情他,也很自責——為什麼要錯怪這麼好的人?他做錯了什麼?他什麼都不要,但我卻想把我的一切都給他。我求他收下我的心意,讓我幫他做點什麼,再困難的事情都可以,我只想讓他別那麼難過,我只是想讓他明白,這個世界還有人,還有我在想著他,愛著他,無論他是什麼,是人還是怪物,我都會追隨他……”

    與這個聲音一併在她腦海裏閃現的是,寧鹿和南嶼站在她家門口,寧鹿和南嶼並肩說笑,寧鹿爲了南嶼六神無主的樣子。

    寧瑪攥緊拳。

    “寧隊!”有人敲門進來,看了一眼女人,然後用口型跟寧瑪說,“小鹿來了!”

    “怎麼會這樣?”寧鹿手按在窗臺上,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從指尖抖到心裏,“賀鈺他們為什麼會突然出院,又突然到你們這裏……”

    “這是誰告訴你的?”寧瑪打斷寧鹿的話,“這些都是警隊內部的機密,為什麼會有人告訴你這些?”

    機密?

    內部?

    寧鹿一開始覺得這幾個字刺耳,深吸了一口氣以後冷靜下來。

    “我的一個朋友現在在媒體工作,是她告訴我,他們收到訊息,說……”她皺起眉,別開臉看窗外,似乎覺得樓下那顆光禿禿的灌木叢很是漂亮,一瞬不瞬地盯著,“賀鈺他們要集體指控南嶼……”

    “就算你摻和進來有什麼用呢?”寧瑪再次打斷寧鹿,向樓下看了一眼,“南教授在樓下等你呢麼?幫我轉告他,從今天開始,警隊暫停他的協助,請他在家裏好好休息……”

    她的話一頓,對上寧鹿看向她的眼睛:“我還在考慮要不要暫停你的……”

    “姐。”寧鹿輕輕叫了一聲,然後看向一邊,“南嶼幫過我,你也看見了。”

    寧瑪臉上略有動容,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看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比如那個女人,他們看見的就是她的精神不太正常,所以他們就覺得她只是發了瘋纔在半夜亂開車撞到成大雄的。

    比如成大雄,他有少數人才有的嗜好,而這個嗜好和人皮氣球的犯罪嫌疑人側寫有所重合,又是研究PUO的教授,所以他們就覺得這個人就是兇手。

    這些都是真的麼?

    寧瑪的指甲嵌進手心裏,疼得她輕輕發顫。

    他們看到的南嶼就是真的麼?

    南池跟她提及過南嶼的事情,但說得都比較表面,只是籠統地告訴她,他這個弟弟有點危險,需要注意,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她明明都知道,還放任了寧鹿去接近他,甚至還把他帶到自己跟他朝夕相處。

    她是不是因為太想彌補從前對寧鹿的不信任,所以讓自己過於信任她了?

    寧鹿自己都是一個問題。

    現在又在另一個更危險,更有威力的問題身邊……

    寧瑪沒有注意到寧鹿在說什麼,只不容辯駁地開口:“你回去把東西收拾好,我晚上去接你,你跟我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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