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露出來了
何亦在車上刷著微博,一個熱搜關鍵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個詞在熱搜上面掛了小半天了,是一個四位數:1403。
何亦剛開始沒興趣管它,他主要關注的是網民關於“世界盃病毒”的討論,看了幾條何亦覺得牙疼,反手退了出來,結果發現那串數字後面的橙黃色“熱”字不知什麼時候升級成紫紅色的“爆”字了。
1403。
何亦點了進去,最上面的是一個直播通道,通道封面是一張圖片,圖片正中有一隻帶著項圈的小貓,小貓仰著頭,蠢蠢欲動地看著斜上方,一隻爪子半抬著,好像要抓什麼東西。
這是一張很容易放鬆人心情的照片,何亦也不例外地鬆了一口氣,把一開始的緊張歸為重壓之下的神經過敏。
拇指隨意地扒拉了一下,又刷出幾條不痛不癢的微博,內容都一樣,字數也不多,何亦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頓時生出一種“時光容易把人拋”的傷感。曾幾何時,他也是讓中老年人覺得神秘兮兮的“時髦少年”,再看現在,他竟然……
何亦剛要掉兩滴眼淚祭奠他短暫的青春,腦袋裏突然有一簇火花疾速竄過。
他再次把最上面的那個貼著直播通道的微博翻出來,把微博頭像放大。
圓形的圖片上面藝術感超強地甩出四個小字。
何亦輕聲吸了一口涼氣,手指飛快地撥通了何風的號碼。
電磁波的另一端,何風正謹遵自家兄長的“不要衝動”教誨,心平氣和地喝著“我們經理一會就來,您稍等”牌咖啡,眼睛在接待室裏亂轉。
接待室四周都是玻璃牆壁,上下都有磨砂麵的遮擋,只在中間留了一個“如果想從這裏偷窺,姿勢會很猥瑣”的縫隙。能把頭髮剃成勞改犯同款的何大警官在發現可以通向外面世界的“視窗”以後,義不容辭地放下被頭型毀得差不多了的形象,翹著臀,貼在那個縫隙上,猥瑣而不失機警地向外探看著。
他口袋裏的手機一動不動,就像凍結在另一個時空裡的一塊廢鐵,完全轉達不出電話另一頭何亦一浪比一浪高的焦躁。
終於,何亦宣佈放棄,掛了給“白痴中的翹楚,傻逼中的領頭羊”弟弟打過去的電話,想了一會,又換了一個號碼撥過去。
白歌被一個電話叫走了,寧鹿趴在桌子上,從後面看著南嶼的背影。
他穿著一件深紅色的帶帽衛衣,堆起的帽子襯得他脖頸修長,白生生的一截,乾淨得引人犯罪。
“南嶼。”
南嶼聞聲傾身把不遠處的遙控器拿過來,按下暫停纔回頭:“怎麼了?”
寧鹿沒說話。
房間裡很黑,只有監控畫面湊成的光牆散著微弱的熒光。
“怎麼了?”南嶼又問了一遍,微垂的眼睫落下溫柔的陰影。
“就剩下我們兩個了。”寧鹿咧開一絲兒笑,倆顆虎牙不懷好意地掛在唇邊。
“嗯。”南嶼的語速還是不急不忙的,“就剩我們了,所以呢?”
“所以……”寧鹿手臂攤開鋪在桌面上,用手做喇叭,聲音小小的,表情卻蠢蠢欲動,“我們要不要做點什麼啊?”
南嶼輕笑了一下:“你想做什麼呀?”
寧鹿坐起來,衝他風情萬種地抖了抖肩,小手一揮一揮:“過來。過來我跟你說。”五個手指靈巧如海草,“來!”
南嶼:“……”
面對南嶼那張“以不變應萬變”的麵癱臉,寧鹿越勾越興奮,前所未有地想要耍流,氓。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此刻有人給她點一首“熱情的沙漠”,她就能毫不猶豫地跳起來,踩著節拍給南嶼來一段靈長類動物都不宜的鋼拐舞。
她正抖得忘我,腦袋卻被人按住了。
抬起頭,南嶼她的身邊,單手按著她的腦袋瓜,順手的樣子就像……就像她生來就是爲了當他的柺杖一樣。
“囚愛操作室的視窗面對著後面的居民樓群,徵集來的民用監控有兩個剛好在樓群最右側的拐角處,一個在一樓層高,一個在三樓層高。這兩個監控在案發當天的十一點四十七分,和十一點五十一分,前後拍到了人皮氣球的一角。這兩個監控的編號是13和27。”
他的聲音低緩,慢慢向下滑去的手指帶來一種錯覺,好像他的聲音也在慢慢下沉,沉進她靈魂最深處。
當他的手指貼在她的脖子上面的時候,寧鹿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脖子。
他好像知道自己的手指很冰,迅速離開了她的面板。
“我不建議你回看,因為這兩個監控的畫素都不算高,在經過專業人士處理之前,你可能什麼也看不到。”
食指和中指捏著她的衣領一邊,跟拇指推著的另一邊在中間合了一下:“露出來了。”
寧鹿:“……”臉頰無聲無息地躥紅,伸手提著自己衣服的肩線,“優雅”地提溜了一下材質如水一般容易到處“流淌”的雪紡襯衫,把它提溜回該在的位置。搓著手指頭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她抬眼,看著和以前比較起來唯一的不同——南嶼,悄咪咪地推卸責任。
南嶼心領神會地點頭:“怪我。”看著那對含羞帶臊的小黑魚又歡快地擺起尾巴,南嶼溫柔地補了一刀,“怪我讓你激動了。”
“蛤?”寧鹿被這一刀劈呆了,茫然地看著南嶼,“我沒激動啊,我什麼時候激動了,你別……”瞎說。
後面的兩個字被生生堵了回去,寧鹿的眼睛瞪到了史無前例的程度。
南嶼像個麵癱的妖孽,單手撐著桌邊,另一隻手衝她一招,再一招。
寧鹿能認出這是和她剛纔做的一模一樣的動作,但又覺得一點也不像。
寧鹿不由懷疑得想要流淚。
當時她做這些動作的時候也這麼……陽剛麼?
那真是……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