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浮生半日閒
待小婉兒醒來,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她跑出樹屋發現天已經黑了,摸摸咕咕叫的肚子:
“這個小屁孩,說給我找吃的,人都不見了!”於是順著樹屋前的石子小路,邊走邊喊麋。夜晚的樹林格外寧靜,斑斑點點的螢光閃爍在林間,草間的花兒都閃耀著自身色彩的光暈,淡白,淺藍,深紅,桃粉……小婉兒忍不住踏著輕快的步伐向樹林深處探去。這裏對於小婉兒來說就像陶潛筆下的《桃花源》,神秘,美麗。
在往前走,盡頭出現一片湖,湖水散發著湛藍的幽光,在月光的照耀下,彷彿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紗。突然,湖面傳來陣陣歌聲吸引了小婉兒,於是,她向前走去。歌聲越來越清晰,婉轉,輕盈,時而高昂,時而低沉,時而歡快,時而平靜……終於,小婉兒看到了聲源——一個坐在湖邊的背影,烏黑亮麗的秀髮隨意地披散在肩上,一直拖在地上散開。似乎察覺到有人靠近,她緩緩地轉過身來,一張俊美的臉,竟看不出性別,刀削的面龐,黛染的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還不等小婉兒反應過來,湖邊的人竟然起身,
“哇……!”小婉兒再一次被驚呆了,那人兒居然一絲不掛,而且她沒有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銀色的魚尾。她的身材美極了,修長的脖子,平滑的肩膀,高高凸起的鎖骨,再往下,垂在胸前的髮絲遮住了最動人的胸。小婉兒害羞地轉身捂著雙眼,卻聽那人道:
“小女孩,過來,我們同爲一種性別,不必害羞!”雖說如此,小婉兒還是沒有放下捂著雙眼的手。
“姐姐……太美了,只是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小婉兒不知如何是好,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卻聽她發出貝殼般的笑聲,小婉兒不禁感嘆,好美的聲音!
“我們鮫人從來不穿衣服。你過來,讓姐姐看看你。”小婉兒挪動著小碎步來到鮫人旁邊,順著她的位置,坐了下來。那鮫人抬起手臂,輕輕撫摸小婉兒的頭,順著頭髮,她突然摸到小婉兒的後頸道:
“鳳凰涅槃,生之不凡,浮生浮影,救世於寧……”小婉兒覺得自己的後頸又開始像火燒一樣了,想推開她,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上官……婉兒!”是麋,小婉兒掙扎這看向麋走過來的方向,麋似乎發現了小婉兒的不適,急忙飛身到她身邊,一掌拍在鮫人身上,鮫人迅速跌入湖中。小婉兒軟綿綿地躺在麋懷裏,她抬起手捏著麋的小臉蛋:
“小屁孩,死哪兒去了,說的給我找的吃的呢!”麋扶著小婉兒站起身來,
“在樹屋裏了,我帶你去。”說著,拉起小婉兒的手就走。小婉兒有些恍惚,就這麼被一個小屁孩拉走了?
進了樹屋,首先映入小婉兒眼簾的就是一大桌子好吃的,但都是果子之類的,便轉頭看著麋,麋坐下來,
“怎麼不吃,不是餓了嗎?”拿起一個紅色的小果子放在小婉兒面前,“這叫如果,我們仙吃完以後可以聚氣凝神,但是,不知道凡人吃了會怎麼!”
“這裏只有果子嗎?”小婉兒有些不滿地嘟起小嘴,卻在吃到如果後,立刻變得一臉幸福,“哇!真的好香!”便開始大口大口品嚐各色果子,還喝了名叫“流水”的茶。
酒足飯飽,小婉兒滿足地躺在樹屋頂上,和麋看星星。天空的星星透過樹梢傳到他們的眼睛裏,麋轉過頭看著小婉兒:
“婉兒,你知道嗎,天上的星星都是人間的靈魂幻化而成,在我們眼裏那不是星星,而是一個個遊離在世界邊緣的屍體……人終有一死,但仙和神不會!”小婉兒不語,只是靜靜看著天上的星星,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個很愛自己,卻被武帝下令斬殺的人。那個人也在天上嗎,像其他星星一樣飄搖在天際!
星河燦爛,月光粼粼,如此,耳邊又傳來陣陣美妙的歌聲,小婉兒想起那個鮫人來,
“麋,那個姐姐……”小婉兒卻不知怎麼問,麋看出了她的小疑慮,說到:
“她叫泉先,是海仙,也是鮫人。鮫人有迷人的外表,動聽的歌喉和精準的占卜,卻被魚尾限制了自由……你不用怕!”麋坐起身來,看著小婉兒,“既然上神說了讓我照顧你,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咯……咯……”小婉兒笑了起來,看著比自己還小的麋,真不敢相信他已經快一千歲了,卻還是個小屁孩。
“好啦,小屁孩,不早了,去休息吧!”
“嗯!進去吧!”
躺在床上,小婉兒伸出小手摸著自己的後頸,又想起了泉先的話,“鳳凰涅槃,生之不凡,浮生浮影,濟世於寧”,如果說鮫人占卜精準,那麼這句話一定是預言,那又是什麼意思呢?想著想著墜入了夢鄉。
在這仙境裡,每天生活都很滋潤,不僅吃著美味的果子,小婉兒還結識了很多小夥伴。那個叫泉先的鮫人在白天竟然可以長出雙腿,還轉換了性別,上岸後的泉先總算是穿上了衣服,只是略微敞開的胸口,小婉兒還是不忍直視。雖說小婉兒還是有點怕她,但他會在白天上岸陪她一起盪鞦韆,晚上坐在湖邊唱歌給她聽。還有那對鯉魚兄妹,金鱗,和紅菱,帶她轉遍了每個角落,只是湖盡頭的山上,他們說是禁地,除了神,其他仙都無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