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瀉，水面粼粼，泉先依然獨自坐在湖邊賞月。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幽幽的歌聲從她美妙的歌喉傳出，總能聽的人心醉。

    “泉先姐姐！”待泉先的歌聲落下最後一個音節，婉兒才上前，坐在她身邊。泉先將頭靠在她肩上，

    “婉兒來啦！”

    “嗯！謝謝姐姐的龍綃，這次多虧了它！”婉兒摸著自己的胸口，感受著龍綃在這秋日的夜裏傳來的溫熱。泉先突然一把抱住婉兒，在她耳邊輕聲道:

    “婉兒，有些事要自己找答案，我雖然愛你，會竭盡生命去幫你，只是這次，這個答案關乎你的命運，我會留給你……”

    “姐姐知道我來的目的?”是啊，泉先可以卜卦，預言，自己要來，她都知道吧！

    “傻瓜，此次下山，凡事跟著心走！”她放開婉兒，自顧自地跳入水中，沒等婉兒跟她說句話就消失在了鋪滿月光的水面。

    婉兒只能往回走，走過樹林，竟看到了篔簹。他身邊圍繞著幾隻捨不得離開的螢火蟲，他抬手間，清綠色的光芒照亮了他可愛的側臉，從那完美的五官可以看出，成年後定能長出迷倒眾人的容顏。婉兒捂著心口，想要繞過他走，卻被他叫住了，

    “婉兒……！”知道躲不過了，婉兒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篔簹，上神。”她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叫貧僧，無塵！篔簹已是上一世的名諱，你不也不再叫輕芍了嗎?”螢火蟲從無塵身邊飛到了婉兒眼前，她慢慢抬起頭望著這些小東西。不禁輕輕抬手去觸碰這細微的光芒，其中一隻竟然停在她的指尖，婉兒能感到淡淡的熱度。

    “這是今年最後的螢火蟲了，短暫的生命！”無塵雙手合併在胸前，向螢火蟲作揖。螢火蟲從婉兒手上飛下來，停在半空中，它們尾部的光越來約淡，直到完全消失。在發散玩最後一絲光芒後，身軀搖搖欲墜，最終沒入淺黃色的草地裏，沒入深秋無盡的夜裏。婉兒驚恐地蹲下身子，捧起它們弱小的軀體，生命如此脆弱！無塵隨之蹲下身子，

    “山間千萬蒼林，樹上半月蟬鳴，生命之旺盛，生命之單薄，生命之永恆，生命之短暫！”

    “所以，萬靈都想修成神嗎，這樣生命就能永駐了！”看著曾經閃耀著光芒的螢火蟲只是燃燒了一個夏季就逝去，她惋惜，並且開始對永恆的生命有了些許牴觸。

    “婉兒，這只是一個選擇，不是必然！”婉兒抬頭直視無塵的雙眼，裡面裝滿了她看不懂的東西，她強壓住自己想要流淚的衝動，低聲道:

    “生命再長久，也終歸是孤獨。就像鳳裡棲，就像泉先……無塵，如果還有選擇，你怎麼選?”

    無塵突然笑了，嘴邊的酒窩彷彿要將人灌醉，

    “婉兒，你應該問我，我額頭的痣，問我為何見到我你會心疼，而不是‘選擇’這個詞！”被無塵這麼一問，她覺得他是在調侃她，

    “那你會告訴我嗎?”被婉兒反問，無塵笑的更甜了，他擺擺手，轉身朝樹林深處走去，嘴裏說著:

    “不可說，不可說！”

    就這樣離開了，習慣了這群神與仙的神秘，婉兒也不以為然，泉先說，讓她自己尋找答案，那麼，她必將自己去解開謎團。

    接近午夜，婉兒朝樹屋走去，明天就要下山了，她該睡個好覺，補足精神。剛走到樹屋門口，就看見了倚在屋外鞦韆上的明月鬆。輕柔的月光如薄紗蓋在他的身上，使他本來的光暈更加柔和，微微閉上的雙眼被雨簾般的睫毛遮住，單手扶首，婉兒悄悄靠近，心裏琢磨著，上神睡著了嗎?

    她將手放在他散落在胸前的髮絲上，幫他挽起放在背後，發現他並未醒，便放下心來，變得大膽起來，伸手欲要撫摸那張俊朗的臉，卻被突然伸出來的手抓住了，

    “見到篔簹了?”明月鬆依舊閉著眼睛，手卻抓著婉兒的手臂沒有放下的意思。

    “嗯！”婉兒點點頭。

    “他……跟你說了，什麼?”她完全能聽出他的測探之意，也就如實回答，

    “他只說，不可說！”明月鬆這才放下婉兒的手臂，

    “去休息！”婉兒收回手，正要離開，不想，猜到了鞦韆藤，整個身子向前撲，眼看就要與大地親密接觸，她閉上眼睛，做好了迎接疼痛的準備，卻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

    “麻煩！”婉兒紅著臉，睜開眼睛，看向正抱著自己的明月鬆，他並沒有要將她放下的意思，而是抱著她進了樹屋，走進她的臥室，把她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整個過程，婉兒都呆呆地看著他，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溫柔了。

    做完這一切，明月鬆快步離開，一出門便撞上了羅珈。

    “明月鬆上神也有動情的時候！”羅珈抱著胳膊靠在門口，看著明月鬆。明月鬆不說話，直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