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坊市早已閉門，這座帝國的心臟此時唯有皇城燈火通明，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了黑暗之下。

    明月孤懸，千里共望。

    遠在靈州的袁夕陽，此時此刻，正望著這天下共賞的月亮發呆，但是他的心裏面可謂是心煩意亂。

    自己原本就是出來剿匪，順便偵查胡人的軍情，不曾想竟然被賊人鑽了空子，現在可好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根本就沒有人可以幫助自己。

    看著對面睡得正香的牛大春，袁夕陽可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突然間，一陣劇烈的頭疼向袁夕陽席捲而來，這已經不是醒來以後的第一次了。

    自從在戰場上面被陳暗給打暈了以後，袁夕陽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可是自己身上象徵着身份的衣服，配飾全都不見了，反倒是不知道誰給自己穿上了一身這樣的粗麻衣服。

    現代的布料自然不必多說，穿越來了古代，從校尉武官，到大理寺少卿，乃至於現在的東廠廠督，那身上穿的衣服面料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第一次穿著窮人的麻布衣，袁夕陽自然是感覺硌得慌。

    又狠狠地踹了一腳牛大春，牛大春打了個滾，繼續打著呼嚕，袁夕陽心裏越發絕望，讓他無法想象的是，手腳都被捆住的情況之下還能睡得這麼香，那可真是本事。

    “師傅，您這馬車晚上還趕路，這是要把我們帶到哪裏去啊？”袁夕陽這纔想到馬車可不是自動能開的，也就是說前面一定還有人，指不定自己可以問出來寫個蛛絲馬跡。

    趕車人的聲音讓袁夕陽十分意外，竟然就是一個質樸的農民憨厚的聲音：“客官，恕罪小的還真不能告訴您，把你們送上車的公子可是吩咐明白了，地點一定要保密，要是把地點告訴您了，小的一家上下可就全都沒命了。”

    經歷了這麼多大風大浪，聽到趕車小廝這一番話，心裏只覺得好笑，不由得一陣腹誹：“保密了也一樣是死路一條，陳尋那樣的狠人又怎麼會留活口呢？”

    看著漫漫無盡的長夜，袁夕陽也逐漸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之間，只感覺遠方的燈火越來越明亮，野蠻的山林在視野的後方逐漸遠去。

    ……

    “上好的涼皮，一兩銀子五人管夠。”

    等到自己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早上了，刺眼的陽光透過車簾射了進來，四周空氣之中始終瀰漫着早餐的香味，看著這繁華的街道，小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這樣的盛況，也就只有靈州的治所回樂纔有的。

    看著道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流，袁夕陽的心中不知道是喜是悲，作為塞上江南的靈州，可以說是唐帝國的前沿地帶，一旦胡軍進犯，從吐蕃破境而來，這靈州的數十萬百姓定然難逃虎口。

    但是自己卻還被朝堂上的賊人困住，想想袁夕陽這個都市大學的高材生心裏面就十分氣不過，前面那麼多困難都走過來了，到了自己權傾天下，造福百姓之時，又陰溝翻船。

    就在袁夕陽沉思的時候，牛大春醒了過來，一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袁夕陽，牛大春突然間瞪大了眼睛：“卑職牛大春參見廠督大人。”

    說完了牛大春還不敢抬頭，畢竟在自己面前可是傳說中和當今聖上稱兄道弟，並且皇上萬歲他九千歲的大人物啊。

    袁夕陽搖了搖頭：“行了大春，咱們就是戰友，這樣的大禮這個時候咱們就不要來了，眼下趕車的車伕似乎是去吃早餐了，咱們不妨眼下想個方法溜了？。”

    “可是咱們二人的官服此時都已經沒有了，說出去又怎麼取信於人？只怕是人家不把我們當成乞丐就是當成了騙子，不被毒打一頓就算不錯了。”袁夕陽一針見血地反駁，這讓牛大春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要說這車伕的早餐吃起來也真是久，二人感覺在車上已經足足坐了小半個時辰，始終沒有動靜。

    突然間，牛大春慘叫了一聲，袁夕陽心頭一緊，沒想到他連忙解釋：“大人不必慌張，就是小的屁股底下不知道放了什麼東西壓到了，小的忍耐一下便是。”

    可是心思縝密的袁夕陽又怎麼會放過這個細節？連忙說道：“快把那個東西給弄出來看看。”

    雖然不知道袁夕陽要一個硌著屁股的東西做什麼，但是牛大春礙於演習養的身份，也只好遵命，尷尬的挪動了幾下屁股之後，東西拿出來的那一刻，兩個人都蒙了。

    竟然是一塊黃燦燦的金塊！

    要說這一個小車伕能攢下這麼多錢，那換誰都不會相信的，要是說是什麼車上的客人漏了下來，說起來也不太真實，總感覺有些古怪。

    但是話說回來，有了這麼多黃金，找人解開自己捆了一身的繩子難道是難事？

    來不及想那麼多，眼下脫身才是最重要的，袁夕陽一個翻身下了車，就拉著攤子上的一個夥計說道：“兄弟，咱們來個交易，幫我把我和弟兄身上的繩子給解開，我們給你百兩黃金如何？”

    此言一出，夥計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兒，但是思索了一下，又繼續了起來：“且不說你二人給不給得出百兩黃金，看你們這個樣子，怕是朝廷欽犯，我要是幫了你們……”

    話還沒有說完，夥計只感覺被什麼東西給砸了一下，捂著臉剛想要罵人，但是看到掉在地上的金塊，登時呆住了。

    ……

    鬆綁之後，兩人一路小跑，找了個街角直接溜了進去。

    “然後呢？”牛大春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

    “去刺史府，前幾日我纔去講過靈州的刺史衛不尚，這會兒我的這張臉可是比什麼都管用。”袁夕陽神氣地說道。

    要說一個地方什麼最好找，那自然是當地的長官衙門最好找，靈州也不例外，雖然上次去過，但是那畢竟是轎伕抬著去的，故而沒什麼印象，現在重新來到這裏，袁夕陽心中自然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