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新生活
聽到茯苓說沒有大礙,楚青懸著的心便放了下來,推著輪椅來到茯苓身邊,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在這裏陪著你,等你好了,再推我下山。”
“好啊!”楚青的話纔剛說完,茯苓便下意識應道。她雖然知道這山中沒有什麼兇猛的野獸,但要在寂靜的深山中獨自待上一夜,她還是有些害怕,現在有了楚青的陪伴是再好不過的。
她緊張的情緒慢慢放鬆下來,這纔回過神來,剛纔那一聲“好啊”是不是顯得太過急切了?爲了挽回一點顏面,她故意繃起臉道:“真是廢話,不用你說我也會將你推回家去的。”
楚青知道她就是爲了逞嘴上功夫,故意裝出兇巴巴的樣子,也不去拆穿她,只是伸手將她的頭輕輕靠在自己的大腿上,說道:“還有好久才能熬到天亮呢,你枕著我睡會兒吧。”
“嗯。”茯苓這幾日爲了給楚青治療忙得團團轉,一直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又受了傷,低低應了一聲便睡了過去。
茯苓枕著楚青溫暖的大腿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她感到身上似乎蓋了衣服,拿起一看,是楚青出門時披的外袍。她抬頭一看,正好對上楚青含笑的雙眼。
“早上好,身體感覺如何了?”楚青關切道。
茯苓動動四肢感受了一下,答道:“已經好全了。”她脫下楚青的外袍,擰著眉說道:“山裏晚上多冷啊,你怎麼能把外袍脫了呢?我看你的傷勢不想好了吧?”
楚青一臉無奈,舉手投降:“冤枉啊大小姐,我是因為擔心你凍壞了身體,才脫下來給你的。”
“走吧,回家。”昨晚楚青竟然真的陪了她一整夜,茯苓心中感動,可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只能用佯怒來表達她的關心。
“楚青,等我們回家就大婚,好嗎?”楚青聽到茯苓的聲音弱弱地從身後傳來。
“你不是說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嗎?”楚青有些疑惑,不過隨即都想通了,“你想怎麼做便怎麼做吧,都隨你高興!”
聽到楚青的話,茯苓臉上的笑容抑制不住,用力點了點頭,應道:“嗯!我們要辦一場盛大的婚宴!”
回到家中,茯苓又用了些藥清理剩餘的蛇毒,她的醫術高超,尋常蛇毒在她眼中根本不是事兒,吃了幾副藥後,傷勢很快就痊癒了。
這日楚青見茯苓穿著短打樣式的衣服,一頭秀髮也高高的盤成髮髻用簪子固定住,遠遠望去還以為是個小夥子。他心中疑惑,不知她這身打扮是要去做什麼,便問道:“茯苓,你這是要去哪裏?”
茯苓整理著行囊,興奮地說道:“我去附近的溪水裏叉幾條魚回來給你補補身子!你等著吧!”說完也不等楚青開口,便一溜煙消失了。
也不知道茯苓用了什麼妙法,纔出門沒多久,便一身乾爽地拎著幾條大魚回來了,在楚青面前晃了晃,得意道:“怎麼樣?這幾條魚一看就是肉質肥美!你想怎麼吃?”
楚青不想讓她太過勞累,說道:“你把它們丟進水裏煮個魚湯吧,你也省事些。”
“好嘞,你就等著吧,保證饞的你直流口水!”茯苓志得意滿,拎著魚便去廚房煮魚湯了,沒一會兒,就從廚房飄出陣陣魚香。
茯苓做的魚湯沒有加多餘的調味料,僅僅加了幾位調養的藥材,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藥香,魚湯也保持了最大程度的鮮美。楚青被美味的魚湯勾得飢腸轆轆,甚至多吃了一碗飯,他這麼捧場,把茯苓樂的眉開眼笑。
一頓飯下肚,楚青的全身都暖烘烘的,額上出了一層薄汗。“好滿足啊...”他脫下外袍隨手搭在了椅背上,舒服地直嘆氣。
茯苓利落地將碗筷收拾進廚房,出來就看見楚青正穿著單薄的衣服坐在視窗,忙說道:“喂!你能不能好好珍惜一下你自己的身體?晚上冷,你這麼吹風,你的病怎麼好得起來?”
楚青突然劈頭蓋臉捱了一頓批,有些委屈地分辯道:“我這不是覺得熱嗎?哎呀,就吹了一會兒風,沒事的,你放心吧!”
“哼,一會兒你難受了可不要來找我!”茯苓一扭頭,氣沖沖地走了。
很快,楚青就嚐到了自己種下的惡果。他躺在床上,只覺得雙腿像是針扎一般陣陣地疼,完全使不上力氣。
剛開始還能忍受,但漸漸的,疼痛愈加劇烈,楚青咬緊了牙關,纔不讓自己痛哼出聲。早知道就該聽茯苓的話,楚青心中後悔,一定是剛纔受涼了,現在他的腿雖然好好地捂在被中,卻還是感受到刺骨的冰冷。
楚青不停挪動的聲音將安睡的茯苓吵醒了,她迷糊著問道:“楚青,你怎麼了?”
“我沒事...”楚青不想讓她擔心,可是一開口,才發現聲音抖得不行,茯苓一聽便聽出了不對勁,頓時清醒過來,伸手探進他的被中,摸到了他冰涼的雙手。
楚青本以為茯苓又要對他冷嘲熱諷一番,可茯苓只是問道:“是不是你的腿很疼?”楚青剛張嘴想要說話,就被茯苓堵了回去:“別想敷衍我,你瞞不過我的。”
既然如此,他便只好微微點了點頭。下一秒,他的被子就被茯苓一把掀開,楚青被嚇了一跳,大叫:“你幹嘛?很冷啊!”話音還未落,一具溫暖的身子就鑽進了他的懷裏。
茯苓在被窩裏緊緊抱住他,她的身體散發著溫暖,讓楚青冰涼的身體有了回暖的跡象,雙腿似乎也不那麼疼了。
“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茯苓輕輕問道,她的腦袋還躲在被子裡,聲音悶悶的。
茯苓身上的溫度隔著兩人的衣服傳遞過來,不僅暖了楚青的身體,也暖進了他的心裏。
他抬起手摟住茯苓,柔聲說道:“茯苓,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我也不知道怎麼纔算對你好,但我發誓,我會和你相守一生,盡最大的努力愛護你,好不好?”
他等了一會兒,茯苓都沒有動靜,這讓他心中有些不安,搖了搖懷中的人兒,問道:“茯苓?你睡著了?我說的都是認真的,你如果聽到了……”
話還未說完,茯苓忽然抬起頭來,在楚青胸口捶了一下,怒道:“傻瓜!我哪裏潑辣了!”
楚青冷不丁捱了一拳頭,卻知道這是茯苓害羞的表現,畢竟他的胸口一點都不疼,正想和她開幾句玩笑,卻發現茯苓的臉上閃著水光。
“怎麼了?怎麼哭了?”楚青有些驚慌失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裏說錯了話。
茯苓抹了一把眼淚擦在楚青衣服上,說道:“我這是感動的啦!好了,睡覺!”
茯苓抱著楚青睡了一夜,第二日醒來,昨晚腿上的那種疼痛感已經完全消退了,但是茯苓仍不放心,再加上昨晚楚青的一番話,讓她心中雀躍無比,便決定出門獵點野味,給楚青換換口味。
“你小心些啊。”楚青看著茯苓準備行裝的背影,不放心地囑咐道,“小心毒蛇!別讓我再去救你一回!”
“知道啦!你安心在家等我回來吧!嘮嘮叨叨的...”茯苓出了門,沒有回頭,遠遠地迴應了一聲,瀟灑地揮著手消失在楚青視線中。
茯苓出了門,家中便只剩下楚青一人,他的雙腿又沒有好全,去哪裏都不方便,他一個人待了一會兒,實在覺得無聊的很,便推著輪椅來到書桌前。
桌上放著紙和筆,楚青左右也無事可做,便乾脆坐在書桌前,磨了墨,拿起筆默寫曾經背過的古詩。
楚青以前也練過毛筆字,而且寫的不錯。只是許久沒有練習了,難免有些生疏,不過很快他便找回了原來的狀態,腦海中的古詩也一句一句不斷跳出來。
可是寫著寫著,楚青就覺得眼前有什麼陌生的影像在閃爍,他感到頭上又漲又沉,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噴涌而出卻不得。
他甩了甩頭,心中有些激動,他直覺那些被堵住的東西便是他的回憶,他想記起以前的事情,他想知道他和茯苓的從前,他...
“啊!”楚青奮力想要觸碰記憶,卻突然感受到一陣尖銳的疼痛,就好像有人將釘子硬生生刺入他的頭皮。
他越是想回憶起什麼,頭就越痛,他忍不住痛叫出聲,想要放棄。可是回憶明明已經近在咫尺,他甚至開始看到模糊的畫面,他不能放棄!
一陣尖銳的刺痛直擊楚青的腦海深處,讓他的整個靈魂都顫抖起來,不斷有凌亂的片段從他的腦海飄過,可當他想再看清楚一些時,這些片段又消失了。
他的手一鬆,再也握不住手上的筆,“噹啷”一聲,筆掉在了地上,因為雙手都抱著腦袋,楚青的身體重心向前,直接摔在了地上。
當茯苓手中拎著一隻野兔和兩隻山雞喜滋滋走進屋的時候,就看見楚青正摔倒在輪以前,身體蜷縮起來,雙手痛苦地抱著頭,嘴中不停地發出痛苦的嘶吼。
“楚青!楚青,你怎麼了!”茯苓嚇得一把將手中的獵物丟在地上,急忙跑上前將他從地上扶起來,俯身仔細檢視。
“茯苓我,我疼……頭疼……”楚青聽到是茯苓的聲音,心中莫名安定下來,但他的所有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回憶上,只能下意識地說出自己的感受。
茯苓一下子也慌了神,焦急道:“怎麼會頭疼呢?你又開窗吹風了?”說著抓起楚青的手腕給他把了脈,可是楚青的脈象並沒有什麼異常。
腦海中的痛楚稍稍減輕,楚青終於可以不用全神貫注忍受痛苦,他努力整理好思緒,喘著粗氣說道:“不是的,我……我好像要想起什麼了,但是記憶很模糊也很多,我看不清楚,也抓不住……茯苓,我很想回憶起以前的事情。”
聽完楚青斷斷續續的回答,茯苓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回握著楚青的手沒有說話。她心中清楚,楚青之所以會頭痛難忍,沒有別的原因,正是因為他的記憶正在慢慢恢復。
茯苓覺得心中一片冰涼,暗自定了定神,安慰楚青說道:“沒事沒事,我先給你做個鍼灸,看能不能緩解頭痛。”
楚青無力地癱軟在椅子上,他的頭已經沒有剛纔那麼痛了,但還是有一陣陣的刺痛不停襲來。他甚至覺得雙眼有些模糊,眼前的事物都開始出現重影,因此沒有察覺到茯苓微沉的臉色。
楚青的記憶已經開始恢復了,雖然他現在說記憶的片段十分模糊,似乎還沒有想起什麼,但說不定哪一天,曾經的回憶就會全部回來,那楚青就會知道,她茯苓其實並不是他的妻子。
茯苓拉開一隻抽屜,心不在焉地翻找著鍼灸盒,腦中控制不住地擔心,如果楚青恢復了記憶,發現自己其實一直都在騙他,他會怎麼做?他會離開她吧?
茯苓不敢再往下想,光是想象,她就覺得心像是被狠狠撅住,痛的想哭。可是她不能將自己的感情流露出來,免得讓楚青察覺出不對勁,她吸了吸鼻子,拿著找出的鍼灸盒,回到楚青身邊。
“針扎進去可能會有一些疼痛,你忍著點。”茯苓將楚青扶到床上躺下,一改往日小辣椒似的口氣,柔聲說道。
“你放心來吧。”楚青看了一眼茯苓拿在手上的銀針,心想再疼也疼不過剛纔吧。現在被茯苓分散了注意力,那些涌現出來的回憶片段也再無從找尋,這讓疼痛緩解了很多,但楚青一回想起剛纔的痛苦,還是心有餘悸,渾身都情不自禁想要發抖。
茯苓點燃一支蠟燭,將銀針放在燭火上燒一燒消毒,正要對準楚青的穴位施針,卻察覺到手下楚青的身體繃直了。她以為楚青是有些緊張,便拍了拍他的胸口,微笑著安慰道:“放鬆些,相信我的醫術,不會有事的。”
說著,便輕輕將銀針旋進楚青的頭皮,楚青只覺得有一陣輕微的刺痛,又有些瘙癢,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撓一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