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們一命？他們是我的什麼人，我憑什麼要救他們一命？”

    大叔臉色陰沉地轉過身，不願意再搭理我。我看的出他們以前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很有可能是如今這種局面的導火線。於是我將金絲眼鏡現在的情況大概告訴了他，並且對他強調道:“如果你不幫我，恐怕就沒有人能夠讓我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既然你當初給了他們符咒，就等於是想幫他們，為什麼現在又不願意再幫他們了呢？”

    聽了我的話，大叔突然開始發笑，甚至笑得彎下了腰，連眼淚都快出來了。不過我看到他的眼裏滿是痛苦，又追問道:“如果你有難言之隱也可以告訴我，或許我能幫到你們也說不定。”

    大叔一邊癲狂地笑著，一邊說道:“你讓我去幫這一對狗男女？做夢！當初我知道他們招惹的是一個狠角色，不過不忍心他們的苦苦哀求，所以還是答應了出手幫忙。結果我送去符咒的第二天，他們就出賣了我，讓我變成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生意也全沒了，只能躲在這地方苟且偷生。如果換做是你，你還會幫他們嗎？”

    我微微一驚，沒想到大叔和金絲眼鏡夫妻的恩怨竟然這麼深。不過我也很奇怪，他們當初究竟惹到了什麼樣的厲鬼，竟然會讓大叔變成現在這麼落魄的樣子，活脫脫就像是一個乞丐。

    當我問起時，大叔搖搖晃晃的坐在了床上，開啟桌子上剩餘的半瓶啤酒狠狠灌了一口，繼續說道:“當初找上他們麻煩的是一頭紅衣女鬼，具體的來歷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因為他們苦苦哀求，所以我才答應了下來，並且將這張符咒給了他們，還給了一些辟邪用的法器。不過第二天晚上，紅衣女鬼就找到了我，還差點要了我的命。我這才知道自己的符咒沒能擋住她，而且這對夫妻爲了活命供出了我的位置。因為這張符咒讓紅衣女鬼損失了道行，所以爲了懲罰我，就把我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說完，大叔突然站了起來，然後將自己的上衣猛地扯開。藉着昏暗的光線，我錯愕地發現他的胸膛到小腹的部位有一團烏黑的斑塊，而且好像是活物一樣隱約在面板表面遊蕩，甚是駭人。

    “這是什麼東西？”我十分驚奇，問道。

    大叔慘淡一笑，緩緩說道:“這是那紅衣女鬼給我下的詛咒，不光封印了我的道行，而且每個月這詛咒都會發作一次，讓我陷入幻境無法掙脫，會持續整整一天的時間。你知不知道，每次快到發作的時候我都想過去死，但我怕死了後靈魂會被紅衣女鬼捉走奴役，到時候纔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所以才一次次咬牙忍受，苟活到了現在。”

    頓了頓，大叔又似乎是在自嘲，搖頭道:“三年了，我甚至都喜歡這種折磨。不論幻境裡面看到了多恐怖猙獰的畫面，自己的心情也不會有波動，已經把這一切當做是自己的日常生活了。現在你還覺得，我有必要去幫這一對狗男女嗎？”

    我也是沉默了下來，因為我很清楚女鬼的這種手段有多恐怖。我昨天只是陷入了一會功夫就變得狀若瘋癲，更不用說大叔每個月都會有一天沉浸在這種幻覺中了。如果換一個意志力薄弱的人，恐怕撐不了幾個月就自我了斷了。

    不過我也從他的話裡面得到了重要的線索，那就是這女鬼並非突然出現，而是三年前就出現過了。那為什麼過了這麼長的時間，金絲眼鏡纔想起去找幫手幫忙？

    當我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大叔冷笑了一聲，頗為不屑地說道:“因為害怕！他們這對夫妻膽小如鼠，除了這之外還能有什麼原因！”

    不過我卻對他的猜測不認同，反問道:“如果真的是因為害怕，那麼在你以後就應該去找更厲害的道士幫忙了。他們反倒是過了三年纔去找我們掛單，這種忍耐力也太強了吧。”

    大叔也沉默了下來，搖著手中的酒瓶子不言不語。隨著牆上鐘錶的秒針轉了半圈，他突然站了起來，驚呼道:“我想到了，三年前我的符咒讓她元氣大傷，所以封印了我的道行後就去找地方恢復了，也沒有再找過我的麻煩，否則我早都沒命了！不過就在一個月前，我偶爾會在晚上的街頭看到一個紅色的虛影，一開始我沒有在意，直到剛纔我才明白，她應該恢復了道行，回來找我們三個算賬了！”

    一個月前，正好是金絲眼鏡家怪事的開端。雖然那是合作伙伴在裝神弄鬼，但很快真正的紅衣女鬼也出現了，所有的時間都對的上。現在唯一需要調查清楚的是，這紅衣女鬼和貴婦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當大叔得知我的猜想時，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還是太年輕了，什麼時候厲鬼和人會有這種和睦相處的關係？如果厲鬼真的和那個女人相識，又為什麼會在三年前和今天折磨他們？”

    “這纔是問題的關鍵。紅衣女鬼一定和貴婦人有聯繫，否則三年前就算道行損失再大，殺死兩個普通人也跟踩死螞蟻一樣簡單。只要能知道她們之間的聯絡，這件事就迎刃而解了。”

    我的話讓大叔愣了下來，過了好半天才緩了神，衝着我伸出了一個大拇指:“小姑娘，雖然你的道行不深，但腦子要比我聰明多了，一下子就說透了我三年來的困惑。”

    看到合作的機會來了，我急忙說道:“大叔，陷入幻覺的滋味我也體會過，難道你還想自己下半輩子都沉浸在其中嗎。我們只要聯手驅散厲鬼，你身上的詛咒自然消失，被封印的道行也就恢復了。我想這一切都是你夢寐以求的東西吧。”

    大叔的眼神顫抖了一下，可是卻擺了擺手，嘆息道:“我折騰不動了，能苟活著已經不錯了。她的道行太高，三年前的我都不是對手，更不用說現在了。我勸你也別攪和這趟渾水，否則下場不會比我好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