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索一夜無眠。第二天昏沉沉地來到訓練場，訓練中好幾次動作都沒做到位，喬安也沒有糾正他，只是不斷跟張昱比劃著什麼。

    隊友們還是嘻嘻哈哈，看起來完全不知道喬安就要離開的事情，或許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未必會悲傷，畢竟沒有他和喬安的感情那麼深厚。一整天的訓練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去了。

    訓練結束時，喬安說道：“今天的訓練到此為止，大家收拾一下，到會議室開個簡短會議。”球員們有說有笑的洗完澡來到了會議室。只見總經理陸勵達早已坐在那邊了。塞爾索還是耷拉著腦袋。

    包鵬看看塞爾索垂頭喪氣的樣子，又看看陸勵達神情莊重的表情，心裏嘀咕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球員們陸續入座，喬安帶著教練組也進了會議室。陸勵達站起身來，雙手扶著桌邊說道:“今天我向大家宣佈一個重大資訊。”停頓一下，眼光掃過每個球員，繼續說道：“從明天起，喬安教練將不再擔任球隊的主教練之職。新任主帥由現助理教練張昱指導接替。”

    “啊——”球員們立刻炸開了鍋，議論紛紛，均感大惑不解。包鵬說道：“我想知道喬安教練離任的原因。”

    “是啊，是啊。我們也想知道。”其他球員附和著。只有塞爾索縮在角落裏一聲不吭。

    喬安站起來說道：“非常對不起。三天前我接到我巴西老家的電話，我的妻子得了胃癌，是晚期。我反覆思考了兩天，還是決定卸下球隊主帥的職責，回到巴西陪伴我妻子走過她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我非常開心能夠和你們，和玉麒麟一起戰鬥了一年半。特別是去年，我們取得了一個巨大的成功。這段歲月對於我來講，彌足珍貴，我會永遠銘記在心。”

    球員們臉上都難掩悲傷和不捨。喬安繼續說道：“今年張昱指導將擔任新的主帥。他是一個很好學很勤奮的人。相信在他的執教下，你們還會變得更出色。在這裏我預祝他率領你們今年衝超成功！”

    張昱起身擁抱喬安，然後說道：“喬安教練是我的良師益友，他教會了我很多足球上的專業知識。我今天誠惶誠恐地暫代主教練之職，我也期待喬安教練能早日回到玉麒麟。”

    喬安有些哽咽，看著包鵬說：“老包，你身經百戰，又曾是國腳。我們球隊年輕，你要起好‘傳幫帶’的作用，多傳授些比賽經驗給隊裡的年輕球員。”

    包鵬的眼角也有些溼潤，說道：“喬安教練，是你，是玉麒麟俱樂部讓我重拾踢球的快樂。這裏是我的家，我會繼續發揮餘熱，幫助我的小兄弟們成長。”

    喬安握住包鵬的手，說了聲謝謝，又轉頭對杜文濤說道：“文濤，年輕人有個性值得鼓勵，但踢球的時候一定要消除雜念，全力以赴。以你的條件，假以時日，肯定能入選國家隊。”

    杜文濤依舊牛氣沖天，酷酷地回了一句：“教練，我會想念你的訓練的。”

    喬安繼續說道：“潘俊傑啊，你小技術不錯，但不要在比賽中老是賣弄，踢得更有效率纔是王道啊。童明正、嚴順你倆要在右路注意多配合。黃棟樑，你是老球員了，今年擔任隊長了，不要還老是賣萌啊。王江，別老是黃油手，對於門將來說，穩健最重要。童明和，最近進步很快啊，但不要懈怠哦••••••”

    陸勵達在旁邊聽著，雖然覺得喬安講得有些婆婆媽媽，但也畢竟是真情流露，心下感動。

    喬安最後望了望塞爾索，說道：“每個人都像一列行駛的火車，在人生的旅途中，到達了某個站點，就總會有身邊的舊人下站，離開你，也會有新人上車，來到你的生命中。職業足球如此，愛情如此，人生如此。希望在經歷的每個階段中，都要努力讓自己做到最好，不留遺憾，即使說再見了，也不辜負這段遇見。”

    塞爾索自始至終，都低著頭，蜷曲在角落裏。

    第二天清晨，魔都國際機場。快要登機了，陸勵達將一件籤滿了玉麒麟隊球員、教練和工作人員名字的訓練衫交給了喬安，說道：“兄弟，這個留作紀念，不要忘了我們一起奮鬥的時光。另外，大老闆已經讓人事發了一筆員工家屬重大疾病補助金到你卡里。唉，還是祝弟妹早日康復。”

    喬安說道：“替我謝謝老闆。玉麒麟永遠會在我心中的佔有一席之地。另外替我照顧好塞爾索，這孩子天賦異稟，而且已經加入中國國籍，踢出來了一定會對中國足球有幫助。”

    “我知道那孩子是塊寶玉，我和俱樂部一定會悉心栽培。”陸勵達說道，“唉，這孩子今天終究還是沒有來送你最後一程。”

    “他現在這個年紀，離別對他來講實在是太沉重了。”

    “我還曾經幻想過，你、塞爾索和我可以成為中國足球界的羅斯•布朗、邁克爾•舒馬赫和讓•託德。這世道還是變化快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登機時間到了。喬安說道：“世事難料，以後的事情也說不定。保重！”說完，拖著行李箱堙沒在檢票口的人群中。陸勵達揮著手：“保重，兄弟！”

    塞爾索其實早就來到了機場航站樓，他躲在一旁遠遠地目送著喬安的離開。他怕他一走到喬安面前就會哭成一個淚人兒。

    喬安已經登上飛機了，陸勵達也離開機場了。塞爾索拿起手機，翻看著昨晚凌熙瑤在朋友圈曬出的與歐毅在某家人均消費1000元的網紅餐廳照片，再仰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感覺整個人沉重得像灌了鉛一樣。

    一架飛機起飛，那或許就是喬安教練搭乘的客機吧。眼前突然浮現出喬安的音容笑貌，想起了前天晚上喬安對他說的話。

    是啊，17歲的年紀，為什麼要求愛情就要有結果，已經對這份感情認真過，也算了無遺憾。與凌熙瑤在帕裡卡巴納島小森林裏的奇妙旅行，在喬安手下踢球時的激昂飛揚。這些經歷雖然到了說再見的時候，但曾經的擁有，也不辜負當初的這份遇見。

    灰濛濛的天空，一束陽光刺破了烏雲。塞爾索突然感到整個人輕鬆了起來。